乐园 第46节(2 / 2)

乐园 今宵别梦寒 2803 字 1个月前

审判员各有分工,有的人会不断地刻意对学生挑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孟惟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片刻的迟疑:“当然认识,我们在中国人的节日聚会上相遇,从此成了朋友。我们会一起学习,娱乐,共同度过很多美好的时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为她超负荷地写论文。”

她知道,从她这里入手,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结果,最多吓唬人,目的就是套话。

也许,这五个审判员都不一定想审她,只是在按照规矩办事。从进门到现在,才过去十分钟,不知道他们的规矩,要审多久才能完工。

他们讨论了一下,又回到提问上来:“或者说,你们之间存在经济往来?”

超纲问题,无法证明,于是她张口就来:“我可以打印出银行卡24个月的流水来证明我的清白,邢文茜也可以。”

他们是中国人,银行流水只能打印出英国银行卡的流水,如果存在支付宝转账人民币,谁能查得出来,但是外国人想不到这一层,对他们来说,打印银行流水已经算很严肃很可靠的承诺了。

本就是无凭无据的事,提问却牵涉到金钱往来,稍有自尊心的无辜人士都无法接受,现在轮到她出击了:“我不想接受匿名举报。如果学校接受任何人发的举报邮件,那事情就会变成,所有人都可以匿名发一封邮件去检举别人,甚至都不一定存在作弊行为,仅仅是因为他们想要自己讨厌的人吃苦头。而被检举的人,无论如何都要自证,这难道不是非常不公平的一件事吗?”

敢在听证会上反驳的学生很少,审判员不予计较:“请谅解,这关乎学校的教学质量,我们对待任何牵涉到学术不端的事件都是非常谨慎的。”换句话说,学校利益第一,他们不大关心学生柔弱的心灵。

她碰了个软钉子,审判员没有表示丝毫的抱歉。

但她没料到对方的进攻还在继续,一个审判员话锋一转:“我们收到的邮件里,寄信人写道,她有聊天记录,可以证明,您认同,帮助邢小姐写论文是一笔交易。您可否解释一下,我们应该如何理解‘交易’这个词?”

孟惟笑不出来了,她想不起来,是否真的留下过文字信息,也许留下了只言片语……不知道茜茜撑不撑得住,现在是不是全招了,如果已经招了,她在这里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只坐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处,腰板有松懈下去的趋势,艰难地说:“文字信息……也是可以造假的,我从没牵涉到,任何一桩学术交易中去。”

“您知道,撒谎的话,有被开除的风险吗?”

她如鲠在喉,只好以点头代劳。

“现在还有改口的机会,您确定要保持现在的说法吗?”

难道茜茜招了吗,孟惟心跳速度忽然疾如擂鼓,但身体自顾自地说:“是的。”

怎能甘心就这样承认罪名。

“好的,今天的听证会到此为止,结果会在五天内以邮件的形式寄给您。”

她站起来向审判员鞠躬,走出房间。

走过a503室,茜茜也结束了,正在号啕大哭,看起来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了。

孟惟丝毫不理睬他们的动静,面沉似水,把衬衫领口最紧的几颗扣子全都解开来透气,步伐比来时迅疾许多。

但他们那边的人看到她,不会那么轻松就让她过去:“你还有脸又走回来,今天是准备来耀武扬威的吗?”

出口在左边,不从那里出去,还能从哪里出去。

只见他们和和睦睦站在一起,团结友善,枪口一致对外,她想着,真是一个关系紧密的小团体啊。

把领口的丝巾解下来,塞进手袋,她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他们,看着,这才是真正的挑衅,她毫无掩饰地指向一个人:“周伊莲,你把邢文茜举报了,把我举报了,总算开心了吧?审判员告诉我了,他说给邢文茜发举报信的人叫做伊莲周,大学通过ip端查到的信息。”

茜茜不可思议地看向伊莲。这完全是孟惟在胡诌,能害一个是一个,不上钩也无所谓。

“杰西卡,杜宽宇说你给他告白过,他以前跟我说,拒绝你的原因是,你不够好看。”

猴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杜宽宇没有跟她说过,这事儿是她从其他男生那里听到的,他们酒喝多了,就说溜嘴了。

剩下两个,她看了看,一个替她挨过揍,一个只是笨而已,不必再说什么了。

这下没人拦她离开,因为茜茜开始追问伊莲,是不是这样?

杰西卡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确实告白过,也被拒绝过,这是她的心底之痛,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除非……真是他说的。

三言两语,搅浑了一池的水。

却谈不上很开心,听证会的结果是悬在她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环视一圈,丹虎真的没有来,她隐隐期待过,也许他嘴上说着不来,说不定还是会绕来看看……

深夜,杜宽宇从派对回来,侯子诚晚上为茜茜办了庆祝会,庆祝她完成了听证会审问。

开车回到家后,把车停在门口,准备拿出钥匙打开车库。刚把钥匙插进去,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重物碰撞的轰响,他惊得回头看,刚一动,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眼前陷入黑暗。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他在慌乱中摔倒,后背立刻被人踩住,动弹不得,脸不得不紧贴着地面。跑车发出的警报声响个不停,他极其希望这声音能把邻居招来。

歹徒并没有被警报声吓坏,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做其他事。

杜宽宇听到歹徒在猛砸车子的玻璃,所有玻璃都被砸得粉碎后,又用金属尖锐物在车身来回地刮擦,发出一种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他用残存的理智分析出,这是有预谋的作案,歹徒知道他的作息,一定盯了他好几天了。

这时候他开始悔恨当初为什么要住在昂贵的白人区,房子与房子的间隔非常大,发出多大的声音,邻里都听不到。警报器很快被歹徒毁坏,不再发出鸣笛声。

遇上了打劫的强盗,想要的是无非是钱,他鼓足勇气,告诉劫匪钱在口袋,你可以随便拿。歹徒却没有拿他的钱包,他哼着小曲,踹了受害人几脚,用行为示意杜宽宇,现在不可以说话,车还没砸完呢。

这场破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杜宽宇估摸不出来,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十几分钟,真正是度秒如年,内心的恐惧远远大过身体的疼痛,他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最好的结果是打劫,最坏的是......杀人,想到会死,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即便是无聊的人生,他也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渴望。

砸到差不多的时候,杜宽宇感觉到踩在后背上的人卸了力气,他趁着这个间隙,忍着身体上的痛楚,爬起来死命挣扎,想要甩脱头上的麻袋,才发现头上的麻袋被打了结,手被麻绳捆在身后,无法动弹。

劫匪蹲下身,抓着他头上的麻袋,把他上半身拉起来,这人声音低沉,操着一口有口音的英语:“现在开始跑,给你十分钟,遇到有人来救你,那最好不过,十分钟后我会来追你,一旦被我抓到,你就要挨揍了。”

即便知道,这是匪徒在玩弄他,杜宽宇跌跌撞撞站起来,头上蒙着麻袋,什么也看不见,拼了命往前跑,他告诉自己,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跑得足够快,跑到大马路上,肯定会遇到人的。

跑出去几步,一分钟根本都没到,后背就吃了一记棍子,这一击的力道不至于让他趴下,但是膝盖不由自主就打弯,顺势跪在地上,在极度恐惧中,他一个劲儿重复:“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多少钱都可以。”

在他求饶的时候,歹徒没有采取进一步攻击,他能感受到,人就在他旁边,没有离开,球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击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这是这个人从出现到现在为止,最为安静的时刻,划拉汽车表面的刺耳声停下了,对自己的攻击也停下了。

这个喜怒不定的袭击者到底想干什么?不要钱,不偷车,那么他很可能只是附近的酒鬼,或是吃了禁药,以至于神志不清,真正难以自控的人,做事是没有下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