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怀姝 第7节(1 / 2)

藏玉怀姝 嘉衣 1955 字 27天前

五公主执念不浅,今日肯定是不会放过她了,任她撄宁舌灿莲花都没用,还不如顺着公主的心意,叫她干脆利落的出完气消停。

没成想把人安抚的更生气了。

五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马鞭重重甩到少女身侧:“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吧,北山狼多,小心不要做了人肉点心。”

第8章 同床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少说行了五六里,今日天色不好,说阴不阴说明也不明,像毛笔沾了墨在宣纸上晕出的大片黛色,西边的云撕了个口子,日光白晃晃的,却并无明媚。

三月里,北山树生得又密,五公主是打定主意要撄宁吃些苦头。

撄宁倒是不着急往回走,她回去早了,五公主不高兴,下次还免不了一通刁难。

她拽着马拴到树上,冷不丁的还被撂了一蹄子,疼的撄宁原地蹦跶两下:“你踢我做什么?”

她小声嘀咕:“要不是你看上去忒贵,我就直接把你放跑了,现在呢,我还得把你好好的带回去。”

撄宁往树上一靠,伸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里面装了两块扎实的荷叶饼,姜黄色的面饼,上头开了一方小口,中间鼓鼓囊囊的塞着酱肉丝。

她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一边吃一边满足的眯起眼。黑马闻着味道凑过头来,长长的鬓毛蹭到撄宁面上,被她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现在想讨好我?晚啦,”撄宁吃完手里的,又吭哧吭哧的往嘴里塞另一个,直视着黑马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仰着下巴,道:“吃没了吃没了。”

黑马挪挪蹄子往前一凑,伸舌头眼看就要舔上撄宁的脸。吓得撄宁忙往后退,一人一马就这么绕着树打转,缰绳越缠越紧,等到那黑马蠢得把自己勒的动弹不得才消停。

天色愈发暗下来,撄宁看了眼垂下山坳的日头,是时候该往回走了,再晚就赶不上晚膳了。

黑马在她身上吃了瘪,不知为何变得驯顺了些,不再给她撂蹄子。

撄宁方位感出奇的好,自幼在街市上串游长大的,泸溪那么多七拐八拐的小巷水道她都识得,更不要说五公主领她一路往北走的直道。

不过是路途远了点,撄宁甚至盘算着要不要把衣裳蹭点灰,搁地上踩一踩,看上去更狼狈。又舍不得新裁的衣裳,想想便作罢了。

林中异常寂静,只偶尔有两声蟋蟀的虫鸣,撄宁一路胡思乱想着朝营帐走,前方是远近浓淡不一的墨色,看不见丝毫火光,她却笃定自走的是正路。

她勒住缰绳叫黑马停下,左手抚着黑马柔顺的鬓毛,右手拿出火折子,用嘴叼开盖帽,火光‘噌’的一下亮起来,跳动的火苗映在少女莹白的脸上。

正在这时,前方直直射来一支羽箭,飞得极快,撕开稠浓的夜幕,箭尾几乎燃出火星。

冰冷的羽箭划过撄宁脸侧,在她眸中溅出银光,近到能听见夜风的悲鸣。

直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呜咽。

撄宁被吓住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前方一人踏马而来,居高临下的睇她,撂了句“蠢货”。

撄宁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燎到头发,她手忙脚乱的盖灭了,仰着头问:“王爷出来找我的吗?”

宋谏之哼笑一声,懒得回应她好笑的发问。

“多谢王爷?”

好歹是帮了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气坏的是自己身子。撄宁安慰自个的本事一向很好,试探着道了谢。

“五公主带你出来的?”

撄宁揣摩着宋谏之说的是个问句,还是个疑问句,左右他肯定是知道的,于是老实的点点头。

宋谏之淡淡扫她一眼,抬起挽着马鞭的左手,不费力的挑起少女的下巴。

月光被阴云遮盖了大半,露出的光打在她脸上,给她白皙的肌肤渡上一层冷清的釉色,本该是个清冷美人,但她额头上一小缕细软的短毛翘了起来,显得整个人更呆了,懵懵懂懂的可爱。

少年自然地往后抻着腰背,审视的目光落在撄宁一双透亮的眼眸中:“她叫你出来,你就出来?自己是只蠢兔子,还剥了皮往人烤架上送?”

撄宁下巴那块细嫩的肉被粗糙的马鞭摩挲着,疼倒是不疼,但她下巴底是块痒痒肉,没忍住泻出一丝笑音,开口时还带着点要哭不哭的调调:“我不敢。”

他话说得轻巧,当全天下都是他宋谏之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更何况五公主是拿皇上来说话的。

世上哪来那么多自在,但她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我有数呢,”撄宁有些自得的炫耀:“野兽怕火,而且我身上熏得蒟蒻香,吃不下口的。”

宋谏之没理她,这小东西要是有条尾巴现在都要翘起来了,他收回手轻笑着问道:“不会骑马?”

“……您说呢?”

她要是会骑马,还用这么辛苦的赶着马走?

活音刚落,撄宁看这晋王微微挑了下眉,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准没好事,她应激的往后退了半步。

余光只见宋谏之利落的俯下身,提着后领把她提溜起来,跟提溜猎到的小动物没两样,而后用了把猛力把她送到一旁的黑马背上。

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撄宁镇定的想,不然就不是跟小动物一个待遇了。只有兔子小獐子还有些幼兽是这样拎后脖子,那些大点的都是提溜后腿。

黑马前蹄抬了下,撄宁死死环住黑马的长颈,如同薅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回去晚了可没吃的,”宋谏之头也不回的策马便走,离得愈远声音愈低,令人心寒的程度却分毫不减:“难闻死了,今晚别想上床。”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撄宁把脑子里仅有的两句词想了个来回。她费劲的抬起头来,少年的身影已经走远了,身下的黑马又抬了下蹄,撄宁忙不迭的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也不敢胡乱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