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辩白就就被这声爆破一样的响声,激得噤声了。
phallus听到车窗玻璃被气流击碎的声音,身边有人用英文夹杂着的问询声。
“老师。”
江衍鹤的名字都是他赋予的,舐犊情深,已经被这么多年的利用背叛消灭干净。
“我在翡珊楼下呢。”
青年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渺远的天际,夹杂着淡淡的悲悯,就像叶落天下知秋那样,重到震耳欲聋。
“我早不想活了,老师希望我把她一起带走吗?”
他说完。
phallus心脏猛地一颤,他知道他的学生有多玉石俱焚。
他还没来得及发飙,电话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江衍鹤抬起头。
秋天,已经结束了。
gazebo circle的街道居然落下了雪,冷风从枪口的洞中钻进来,悠然落到他捏着消焰器的手指上。
远处的街道,宛如一条寂灭的,恒远的河流。
他抬起头,盯着灯火通明的楼房,里面传来悠扬的大提琴声。
翡珊在里面辅导附近贵族学校的小孩声乐。
她和陈浩京一双人,过得安稳又祥和。
刚才的枪声,她以为是远郊爆炸的车轮,周围有人掀开窗棂查看问询。
但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她岁月静好,并不知道窗外车里的杀意。
江衍鹤半边脸在阴影里掩着,在冷寂的光线里宛如觅食的野兽,筹划着一场血腥和杀戮。
埋头点了烟,唇间被枪托拂过,烟雾里格外邪性。
他的手指被后座力震得发麻,他没有去理会phallus疯狂回拨的电话。
phallus清楚他的心性,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
江衍鹤更恨的是自己。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再等等,我就来陪你了,汀汀。
礼汀下落不明要满第四年了。
按照国家的法律,失踪满四年,她的家人就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礼汀死亡。
礼家最近蠢蠢欲动,他们都认定礼汀的账户一定有特别多的钱。
他们在第三年末,就去报纸上发了讣告。
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偏偏和她没有一点牵连。
他除了满房间关于她的回忆。
其余穷途末路,荒芜一片,好像前方没有明天。
波士顿开始下雪,京域也开始进入最冷的秋天。
江衍鹤在飞机上咳了一口血。
他只道是沉疴旧疾,反正严寒已经浸入生命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腕上,缠着最后一天他帮她系上的绷带,像护身符,陪他风雪里来去。
待到新年伊始,他就决意随着礼汀一起离开了。
官山寺红叶漫天,山巅流云忽散。
寒暑杂沓,信众纷纷,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偏偏人人堪不破。
寺里最大的祈愿古木,长在巍峨停云之间,供以皎白月光和朝暮长虹。
廊下红色丝绸缎带摇摆,宛如黑绿纸上的朱砂泪,飘飘摇摇。
寺内下了一场秋雨。
江衍鹤端立在大雄宝殿,遥望着僧侣将祈愿佛牌系上开过光的红绸。
今日是一千一百八十一根。
她离开已经进入了第四个年头。
江衍鹤手指苍白,修长如竹节,摩挲着颂经筒的手指,隐约透露出些微的寂灭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