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那些长相丑陋粗鄙的怪物张牙舞爪的纠缠着自己, 胃里反潮,恶心,想吐。

曾经救治过她的医生打电话给她预约复查的时间,“神经性骨折越早治疗越好,你这样拖着不愿意接受治疗, 带给眼睛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乌月嘴上答应着, 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医院。放假这一个月来, 她甚至连庭院都未出去过三次。

“姥姥,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乌月靠在墙角, 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膝,小脸煞白, 连带着脖颈那一片, 没有一点血色。

姥姥看了眼窗外和门楼处紧闭的大门,还没等说话,就看到乌月朝着她龇牙, 恶狠狠的表情,头重重一下下撞着墙壁,大叫着:“你骗我!我明明听到你给乌杞鸿打电话让他来过年!是他害死了妈妈, 是他们害死了孟方洲!你现在却要帮着他来害我!你们个个都要害我,利用我……”

她喊的嘶声力竭, 直至大脑缺氧,晕了过去。

从那天起一直到二月底,姥姥再也没有敢提过跟乌杞鸿一起过年的事,乌月的身体状况这才一点点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不提那两个人,就不会变得很差。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抵挡不住突然有一天,她身体里多了一个叫楚目的小女孩。

楚目的脸很小,也很漂亮,她说自己今年十四岁。

她很瘦,浑身看起来就只剩下骨头,像是营养不良。

楚目的额前留着薄薄的斜刘海,每一只耳廓上有四个耳洞,最上面两个耳洞还穿破了耳软骨,精致镶钻的耳链挂在耳骨上,微微摇头,那根耳链就跟着小幅度地摇摆,勾勒出她修长惨白的脖颈,透着一种难驯的野性美。

她不爱穿校服,总是穿着奇装异服,喜欢翘着二郎腿,斜斜地坐着,最近还总是旷课逃学,一副目中无人的厌世脸,老师根本无法约束她。

楚目总是会在乌月情绪低落的时候从她身体里出现,然后说出嘲讽的话。

她的话非常多,多到乌月连做梦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疲惫,困倦。

时间一久,乌月渐渐意识到,她近来做噩梦的次数见少,梦里的画面开始丰富多彩,梦幻一般。

楚目总是能带着她去一些从未踏足过的、奇异的地方。

比如登上带楼梯的云端、一脚踩空的悬崖、还有街角处捡不完的纸币、诡异平直一望无际的公路、围着自己跳舞的骷髅头、精神病院里,挥着手术刀切牛排的医生……

乌月开始喜欢上了楚目,尽管那个女孩叛逆,话多,唠叨,极端,有时候还会暴躁的想要打人。

幸好,她不会伤害到姥姥。

三月初,是姥姥的生日,乌月小心翼翼讨好楚目,戒糖的她允许楚目可以吃一大袋砂糖橘,“我让你出来玩一会,你帮我去镇上给姥姥买一个蛋糕吧,好不好?”

智能地图在不到十万人的小城市里偶尔会无法精准地找到蛋糕店的具体门脸。

乌月最羡慕楚目的地方,是她跟自己不一样。

楚目她——好像是可以看见的……

虽然楚目面上装的勉为其难,借走了她的身体,但乌月知道,她一定开心得要死。

楚目趁着姥姥还没有起床,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出了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她们一同朝着蛋糕店的方向出发。

乌月躲在身体里,看着楚目听着手机导航在街上横冲直撞地走,碰到了人也目不斜,简直丢死人了。

楚目最近酷爱吃甜食,她鼻子尖,路过一处水果摊时一下就闻到了猕猴桃的味道,“老板,给我来两斤猕猴桃。我不要脆的,就要那种软软的,熟过头,快要熟透的那种。”

乌月反胃地说,“我最近吃甜食吃到发胖。”顿了顿,又说,“想吃山楂。”

楚目跟没听到似得,等着老板把袋子挂到自己手腕上,付了钱离开。

乌月无奈,却没再说什么,楚目太瘦了,浑身上下,看着健康点的也只有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手机震动,电子语音提醒她们蛋糕店到了。

楚目一进蛋糕店,就撞倒了放在门口的蛋糕展示架,所幸赶来的店员将她扶起来,解释说蛋糕是模型,拼接一下就能用。

她们顺利买了一个八寸蛋糕,和一大袋精致小巧的点心,从蛋糕店出来,楚目跟着靠谱的导航回到了姥姥家。

日到正午,姥姥很诧异乌月一个人怎么到一公里外的镇中心买到了蛋糕,“你几点出发?我以为你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没有打扰你。”

乌月没有回答,只是说,脑中的神经一跳一跳的,“姥姥,我浑身疼,额头也青了。”

姥姥听到她受伤,心脏一悸,没有过多纠结她的措辞,着急忙慌取了药箱给她喷药,“以后别乱跑了,最近过完年回城里的车很多,不太安全。”

吃完蛋糕,乌月晚上就发烧了。

迷迷糊糊时,她接到兰月的电话,电话里,兰月问她怎么不去学校上课。

乌月在某个瞬间,突然清醒过来。

——

江鸣盛年初就遇到点麻烦,青海那边的公司因为涉及违规在建产能,厂区全部停产接受调查。

原本计划两年周期的投产耽误了两个月。

公司的几个工程师和财务全部出动跟领导周旋的时候,江鸣盛把还没退休的老教授请来,跟手下吃住都在厂房办公室。

熬到三月初的时候,那槽子终于成了,在半年内从600千安级效能进阶到650千安级,也算是该行业在这几年里踏步不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突破。

江鸣盛的公司以高质量发展开年,节能减耗技术攻关,当地融媒体也纷纷报道此事,他由此借势解决困局,不久后,涉嫌违规在建产能的举报也很快给出调查报告:无违规行为。

集团继续正常投产。

一切都恢复正常后,江鸣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母亲——张曦女士打电话借钱。

“你注资,按比例给股份,妈,这槽子有人想干还没这机会呢。”

打电话的时候,江鸣盛正开着他那被飞沙走砾吹的没有光泽的吉普车,在大西北无人区公路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