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很快,小白龙缓缓驶进了等待区,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大概是因为下雨地面湿滑泥泞,今天坐小白龙的同学要比往常多很多,小白龙的座位是长椅中间没有隔断,坐多坐少完全看司机师傅想要赚多赚少。

乌月一手攥着盲杖一手拿伞,不敢轻易跟他们抢座。

等到听着差不多人基本上完了,她才伸出手摸索着扶手想要坐进去。

“让让,让让。”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见她磨磨唧唧半天,逐渐没了耐心,上手直接推了乌月一把,抢先挤了进去。

“哎……小心点!”一个女生大声提醒。

而乌月因为他这么一推搡,重心向后偏移,司机师傅倒吸一口气,乌月的手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惊叫出声。

众人眼瞧着她要摔出去,乌月的手臂突然一扬,后背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小心。”

那人握着她的手臂,乌月借着那力量稳住身体,抓住了车上的扶手。

高嘉志捡起地上的雨伞和墨镜,跟着她一同上了车。

小白龙没有车门,两边都可以下车,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车上人挤人,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乌月紧紧握住扶手稳住身体,小声对着他说了一声谢谢。

“客气。”

小白龙逐渐启动,司机师傅让大家扫码付款,同时又提醒他们抓好扶手站稳坐好。

见她墨镜镜片上沾了泥水,高嘉志掏出纸巾擦拭干净,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将墨镜重新挂在了她的鼻梁上。

“谢谢……”他的鼻息突然靠近,令乌月慌张低下头。

“联系人兰月来电……”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旁白突然响起。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刚才撞开乌月的死胖子这才发现她手里的盲杖,他张了张嘴,别开脸哼了一声,终究是没说什么。

乌月也被铃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开静音模式,脸颊和耳根浮起一抹赧色,她掏出手机正要挂断,就在这时,小白龙在过校园减速带的时候车子用力晃了晃,乌月的手指一滑,点了接听。

“乌月,段茂他回来了。”

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兰月的声音在听筒里听着不太真切。

第12章

从接到兰月的电话那天起,乌月时刻关注着电话和微信,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收到那个人的消息。

今天是开学第十九周,乌月要早起,去学校问问自己明天考试用的盲文试卷制作进展。

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外面格外冷,下楼出了公寓大堂,一阵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窜进脖子里袖子里和裤腿中。

“哇,好厚的雪。”

“快拍照!”

“这里这里,这块没被脚印破坏。”

耳边传来年轻男女兴奋的声音,乌月这才意识到是下雪了,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几粒雪花温柔地落在了脸颊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伸出手,嘴角不自觉溢出温柔的笑。

乌月是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下雪的样子,此刻这雪仿佛下在了她心上,令人通体舒畅。

乌月走下台阶,脚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先是楞了下,接着笑着蹲下去,手试探着向前摸,第一感觉是冰凉松软,她的手指收紧,一个不规则的雪球黏在掌中。

手心传来刺骨的寒凉,乌月捏了几下,手指一片湿濡,她抓了一会便扔掉,不一会指头被冻得充血发痒。

她摸了摸脚踝,这雪下的挺厚,快要没过鞋子,乌月跺了跺冻得发麻僵硬的脚,拄着盲杖往回走,准备换上羽绒服和更长的靴子。

结果等她重新换一套衣服打伞出来,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区物业还没有完成积雪清理工作,乌月握着盲杖无措地站在公寓前,找不到出去的小路。

微微侧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红着脸,充满谢意地叫住那个人。

五分钟后。

那位被叫住的小朋友松开了乌月的手,把盲杖重新递给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的校车到了。”意思是不能继续送她了。

跟小朋友道别,乌月拿着盲杖试探着往人行小路上走,盲道被厚重的积雪埋没,失去盲道就等于失去方向感。

现在还不到七点,不知道今天环卫处的扫雪车为什么出动地这样慢,乌月只能用脚把雪拨开,一点点往前走。

所幸小区跟地铁站相隔的并不远。

她穿的还是四季薄款长靴,虽然能包住小腿,但冷冽的温度很快还是把她冻透了。羽绒服也是短款宽松版,下面依稀能感觉不停往里面钻着风。

脚趾硬邦邦的感觉已经失去了知觉,小腿冻得发麻,裸露在外面握着盲杖和雨伞的手指已经冻得要黏在一起,肿得像个萝卜。

今天还刮着风,冷风一卷,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麻木,灵魂快要出窍,睫毛也黏黏糊糊地变重,很不舒服。

听着马路偶尔压过汽车,轮胎与地面上的积雪摩擦出连绵的气泡声,那一刻,突然很想哭。

她才走出二十多米,遇见一处盲道拐角,这种逆天的盲道设计她几乎每天都能遇到,也实在无可奈何,

乌月挪了挪脚步拐弯,无意踩上一处圆形地灯的玻璃面,她的腰一闪,身体就那么晃了一下,人重重摔倒在雪堆里。

眼泪和惊呼同时甩了出去,脸埋进雪里的时候她又笑了出来,那声音却听着像哭。

终于,走在她身后的人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乌月的身体被扶了起来,她坐在雪地里,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