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自己的天命,怎么会夭折在区区一根傀儡绳之下呢?
天命?
路归月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怎么会这样?”
路归月不可置信地揪着东千风的衣领,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东千风于她而言,几乎是漫长的生命中唯一一颗香甜的玫瑰糖。
她才收到这颗糖,才品味到它流连唇齿间的甘香。
她以为这份感情应该会由心而始,也会体面地结束。
然而现实一如既往地残酷。
他赠她以蜜糖,她却返以砒|霜。
“我竟然是你的砒|霜?”
“是砒|霜啊……”
路归月的脸还埋在他衣襟里,眼泪已经打湿了一大片。
令她绝望的是,无论多少眼泪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固然有大气运,你纵然背负天命,可我……”
路归月的脸在他凌乱的衣襟上轻轻摩擦,嘴里不住地碎碎念叨:
“可我是破命之人,是天道都无法控制的人。”
“是我,是我的剑……是我那一剑亲手了结了你最后的希望。”
“如果没有我,就算中了这傀儡线,你也一定还有一线生机,一定会转危机为机缘。”
“可是我的一剑是意外,无人能控,它……”
后面的话路归月没有再说。
即使浮提是化神后期又如何,真正掐灭他生机的却不是他。
她向来以摆脱宿命为目标,因冲破规则而自傲,却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亲手将爱人送上绝路。
短短几句话功夫,路归月似乎已经哭尽了所有力气,只埋着头默默哭泣。
她绝望到极点的时候,眼角边有一只手指摸了上来。
东千风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他的眼似乎对着路归月的晶莹剔透的眼睛,手费力而僵硬地抬起来。
他的食指微弯,在她眼底机械地来回擦拭。
不要哭。
归月,莫哭。
东千风无法言语,却凭借着穿透限制的本能将这话传达给了路归月。
路归月胸口被千万根细刺扎破,密密匝匝地疼痛中,无数火焰从针孔灌入,恨不得将这颗心脏灼烧成灰烬。
即便疼到这种程度,她还是抬起头,对东千风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我不哭。千风,我再也不哭了。”
她微笑着流完最后这一颗泪,东千风的手瞬间垂下,又变回了一个木头一样的傀儡。
也是这个时候,风无眠借着傀儡线吸收完了东千风所有的神识。
他抻着脖子一脸舒爽地站起身,将手伸到眼前捏着拳头,略带兴奋地说道:“若是此次能逃过一界,必然要好好感谢你啊,路归月。”
想必东千风给他带来的力量不小,他还大发善心地提点路归月:“劝你早做准备,以免死得太痛苦,浮提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罢他将拳头摊开,催动魔力把安逸吸过来,对他说道:“出窍期的神识有了,这不足的魔气便只能由你来补充了。”
“属下……遵……命。”
安逸被他掐着脖子渐渐窒息,拼命说完这句话,便心甘情愿地在他掌下化作干尸。
路归月掏出一块拭剑的布,轻轻地擦拭着东千风的脸,为他整理衣襟。
一点点的擦拭中,她的眼神也逐渐冰冷,杀气也逐渐回归苍云。
风无眠不知她在想什么,看到她这动作便嘲笑道:“你现在擦的可是我的剑。”
咻——
路归月一个狠厉地眼神甩过去,苍云便杀气凛凛地飞向风无眠的嘴,截断了他说话的机会。
风无眠才补充了东千风的神识和安逸的魔气,已经将实力短暂地提升到出窍中期,莫说区区一个元婴后期的路归月,便是浮提来了,他也有一战之力。
苍云飞来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接住。
当他轻松地等着苍云飞近时,心中却升起一股难以控制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