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央不语。
“既然是仇人,她如今记忆全失,心智如同幼子,不正是随你捏圆搓扁,任打任杀,你理应高兴才是,怎地还气成这个样子?”阿娜依意味深长道,“我猜,她应当不止是你仇人这么简单吧。”
“你无需知道。”
阿娜依嗤笑了一声:“若不想叫我知道你二人关系,便不要叫我瞧出你给人家种了情蛊啊!是阿笑那丫头给你们种的吧?”
“与你无关,”颜玉央面色又冷凝了几分,“你照看好那几株金银石斛就是。”
“急什么?还有小半年才能开花呢。你不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我怎么决定要不要想法子治好她的毛病呢?”阿娜依漫不经心道。
“你有法子?”颜玉央猛然抬头,“白天时你不是还说无药可医,顺其自然?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你又希望我哪句真哪句假呢?我只是说想法子,又没说一定能想到,倒是你——”
阿娜依弹了弹染了蔻丹的指甲,如同美艳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诱惑十足却又充满危险,“《蛊经》只能交换一件事,金银石斛还是给她治好病,你可要想仔细了再开口。”
颜玉央轻笑了一下:
“你威胁我?”
这大江南北,从燕京到南疆,敢要挟迫害他的人,除了那一个,哪个还能活到今天?
“不敢不敢,玉公子凭一己之力,将那赤龙寨和杨家折腾得血流成河,我又怎敢不自量力?”阿娜依娇媚一笑,“不过既然是交易,自然要钱货两讫,童叟无欺,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好。”
颜玉央不置可否,只冷声道:
“你可以走了。”
阿娜依并不介意在自己家中被下逐客令,她依言离去,临走时只轻飘飘的扔下了一句:
“人我先替你照看,待你想好是否真的要叫她记起你,再来找我吧。”
颜玉央闻言心中一震,久久没能言语。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不远处那栋小竹楼里亮起的灯光,听见夜风送来隐约的笑声与说话声,心中百味杂陈,不禁伸手捏紧了窗沿,在竹板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
究其本源,他之所以现下身在此处,盖因龙阿笑与杜衡之故。
那龙阿笑出自爻寨,其父是阿娜依兄长、白龙寨前任寨主朗达,其母却是赤龙寨寨主蒙姜之妹阿顺香,她十四岁出寨,与杜衡私奔离开南疆,阴差阳错投入他麾下,供其驱使受其庇佑。燕京一役,龙阿笑为解围城之危,动用了被爻寨列为禁毒的“阎王令”,短短几日便令蒙军死伤过万,一夜之间大江南北闻风丧胆,却也因此惊动了远在南疆的爻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