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一愕,随即便有无尽的苦涩酸楚涌了上来,她轻声道:
“去年离京时,他已到我肩头,但少年郎最是窜高长个时,况且他日日习武不倦,待此番回去,说不定又高了......”
“好,好,好儿郎自该如此!”
裴昊眸中闪过欣慰暖意,却在下一瞬被他强自压抑了下去。
“不必告诉他我尚在人世,便叫他以为他的父亲裴昊为国尽忠,战死沙场了罢,我所经历的挣扎困苦,不希望他再重蹈覆辙了。”
他最后撂下了这句话,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一开房门,有两个身影猝然映入眼帘,是凌青松与卓航。他们立在门外,不知将房中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裴昊将门扉轻手掩阖,而后转过身来,目光坦然看向二人。
三人沉默对峙,气氛一时压抑至极。
凌青松率先开口对卓航道:
“卓二兄弟,汤药已凉,劳烦你再去替四郎重煎一碗。”
汤不换凭着他那本破破烂烂的医书在北燕行宫内库珍藏内寻到了不少天材地宝,疗伤奇药,一股脑全给裴昀送了过来。
卓航心知二人有话要谈,便点了点头,端着一碗早已凉透了的汤药,转身离去。
可将行不远,他突然定住了脚步,回头对裴昊道:
“大公子,你道四郎全然凭的是运气与天赋吗?你可知以她的身份,一路能走到今日,要付出多少牺牲,心志多么坚定吗?她为家国天下、公理正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有那么多人躲在暗处不吝以世间最恶毒的词语谩骂她,恨不得对她杀之而后快。异地而处,你未必能做好这小裴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