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娃娃的发须和珠花,心中悲喜交集。
无论是谁送来的娃娃,自当是,上天显灵吧......
午时过后,裴昀奉召入宫覆命,进崇政殿之时,只见谢岑也在殿中,正与赵韧议事。君臣二人一个一身紫衣官袍,一个一身大红朝服,显然刚下朝不久。
赵韧听罢裴昀禀报过西南之行诸事后,提及政事道:
“五月十五,北燕派遣钦使来宋,上个月便至临安了。”
裴昀闻言心中一提:“所派钦使为何人?”
谢岑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北燕礼部侍郎沈谷。”
“使者此番来临安所为何事?”
谢岑慢悠悠道:“一为仁圣太后告哀,二为致贺官家登基,三为催缴岁供。但如此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与官家商议后一致认为,必是那颜泰临失去了千面郎君与韩斋溪这两颗棋子,为探官家真假虚实而来。”
赵韧缓缓道:“他煞费苦心布下一盘惊天大局,只差一步大宋江山便唾手可得,如今前功尽弃,他又怎会甘心?前几日垂拱殿赐宴,席间那沈谷有意无意间频频提起昔日朕被俘北上之事,与其说是羞辱嘲讽,倒不如说是在想方设法试探朕的虚实,毕竟在颜泰临眼中,真正的赵韧本该一命呜呼,尸骨全无了才对。”
裴昀担忧道:“那颜泰临可会借题发挥,趁机发难?”
如今毕竟宋弱燕强,大宋受制于人,必得处处隐忍,不可叫北燕抓住把柄,藉机生事。
赵韧道:“此番依礼招待使者,岁贡亦分文不差,朕乃假包换赵韧,北燕又奈我何?况且,颜泰临如今大抵是无暇窥伺我大宋江山了。”
裴昀一愣:“为何?”
谢岑释疑:“你初初回京,怕尚是不知,蒙兀北燕两国已是开战了。”
漠北草原多为游牧部族,各自为政,四十年多前,博尔济大汗统一草原,建大蒙兀国,吞并西辽,征战花剌子模,东张西扩,野心勃勃。及至二十五年前,博尔济亲征西夏时,病逝六盘山下,而后其子为夺汗位,自相残杀,致使蒙兀四分五裂,内乱多年。
“去年年中,博尔济长子病逝,三子斡哥泰趁机吞并其汗国,再次统一漠北。斡哥泰于四月起兵,向西攻略云内、东胜等地,北燕屯兵四十万于桓、昌、抚三州,两军对垒,战火纷飞。”
然而漠北离江南关山重重,这消息竟是今时今日才传到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