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笑道:“都借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卓少游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然后双手举起,在晏辞诧异的目光里,学着酒客豪迈的一饮而尽。
结果下一刻就被酒水呛的咳嗽不止,晏辞赶紧让他坐下:“行了行了,不能喝就别喝,学别人做什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卓少游言辞恳切,一口一个晏兄,竟然是发自内心把晏辞当成兄长。
晏辞原本对“秀才”的印象还停留在顾绰那里,毕竟这世道看不起商人的读书人比比皆是。
难得遇到一个赤诚之人,晏辞自然愿意帮助他。
卓少游没有听晏辞的劝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整个人面红耳赤,舌头都大了:
“晏兄…你知道吗,你是除了桃源村的乡亲们外,对小生最好,最好的人,小生…嗝,小生一定会报答晏兄大恩…嗝…”
晏辞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人生性憨直,世上少有这般单纯的人了。
顾笙是一个,这小书生又是一个,却都被他遇到了。
卓少游三杯下肚已经醉的不分东南西北,这酒量竟是和晏辞有一拼。
“晏兄,小生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桃源村…嗝…小生这一路上遇到好多好多心地善良的人…晏兄是一个,福来客栈的掌柜是一个…你们,嗝,你们都是好人…”
他已经醉得直不起身子,依旧坚强的碎碎念:“以前乡亲们都说小生读书读傻了,出去一定要万般谨慎,不然会被心术不正之人欺骗…”
“等这次院试回去后,小生一定要告诉大家,外面有很多很多好人…”
晏辞无奈,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温水:“你这样认为也好。”
卓少游于是拉着晏辞的袖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自小无父无母,是被叔叔养大的。
后来叔叔去世后,又是他说的那个不知在何处的桃源村的村民一起出的银钱给他来胥州的盘缠。
他的出身外加身世,晏辞已经听了快三遍了,只好看着自己被攥的皱皱巴巴的袖子:“那你回去便好好报答他们吧。”
卓少游“嘿嘿”笑起来,勉强从桌面上爬起来,醉眼朦胧道:“不瞒晏兄说,小生真的有在刻苦用功…”
他伸出两根手指:“小生以前在县里参加县试的时候,拿过县案首…”
“县案首?”
晏辞摸了摸下巴,这县案首便是对县试第一名的称呼。
他看了看喝大了的卓少游,心想人不可貌相啊,虽然看起来呆呆的,还蛮厉害。
他眼珠一转:“那府试呢?府案首也是你?”
卓少游本来已经快睡过去了,闻言努力睁开眼睛,大力点头:“对,对,小生虽脑子笨…但是小生有努力读书,没有辜负叔叔还有乡亲们…”
晏辞直了直身子,试探道:“所以说三场童生试,你拿了两次第一名?那这院试,你是不是也能拿个院案首?”
卓少游闻言,一拍案,惊得周围的食客都看了过来。
他本来罩满醉意的眸子一下子清亮起来,大声道:“小生想得院案首!”
…
卓少游醉过去以后,晏辞赶紧让璇玑给他找了个品质好点的客栈把他送了过去。
不得了,这可是个人才,可得好好对待,万一真的是个潜力股,哪天真的得了个什么状元,自己岂不是就成了状元的恩人了?得好好投资…
晏辞转念一想,不过话说回来,县试府试院试这三场童生试说到底就相当于科考入门级,三场都拿第一也没什么了不起。
毕竟等到了乡试,很有可能和自己一同考试的监生们全都是各个府县的三连案首。
晏辞看着睡的正香的卓少游。
任重道远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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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虽然和晏辞没什么关系,但是秦家举家上下这几日都是十分重视的。
据秦子观所说,他那外甥秦英,也就是他大哥,现任秦家家主秦子诚的独子,今年也会去参加科考。
秦英从出生那一刻就是当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养的,秦家全家都对这个孩子关心的无微不至。
秦家虽是世代经商,但祖上却并非富贵人家出身,而是出自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
秦家先祖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
从最开始的织鱼网,到造出海打鱼的小船,再到开船厂。随着一代一代的努力,方才有了今日的家业。
胥州城里的富商数不胜数,随便在街口望火楼上站一会儿,就能看到十几辆装点华丽的宝马香车路过。
然而富人虽然多,但像秦家这种有一定地位的却屈指可数。
…
晏辞身为一个外戚,自然无意打听他这母家的背景。
但是平时走在路上听到茶摊上路人的闲谈,也会留意几分,把那些七言八语总结一下也知道了一二。
这秦家在秦子观和秦子诚父亲,秦老太爷父辈执掌的时候,还只是有些家产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