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啊,晏老板。”李承甫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您说的那什么‘加盟’的法子甚是妙,买香的客人们一听我这铺子里也是您的香品,都是挣着抢着来买,短短几天,您给我的香品就全都卖出去了。”
“而且旁边的店都有意来‘加盟’,只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在下这次来还想来补点儿货,顺带临近中秋,送点东西过来...”
李承甫拿来的蟹大概是母蟹,一个个个头有之前的两倍大,各个被用绳子捆的整整齐齐,虽然没苏青木送来的新鲜,但是黄多肉肥。
不只有河蟹,还有几筐拳头大小红彤彤的石榴,形态饱满的梨和李子。
顾笙没有见过石榴,对这红彤彤的果子,目光里流露出好奇,但晏辞不开口,他便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晏辞的决定。
晏辞也没跟李承甫客气,这东西他不收才更显得没有诚意:“李老板一番好意,在下却之不恭了。”
...
“收着吧。”
李承甫走后,晏辞说:“我们应得的。”
顾笙拿了个李子,用手擦了擦放进嘴里,目光却落在那筐石榴上。
晏辞随手拿了个石榴扒开。
这水果是从西域传过来的,物以稀为贵,寻常镇子上的人家一年吃不上一回,有人从来没见过都很正常。
晏辞将手伸到顾笙的下巴下,顾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核。”
顾笙将嘴里的李子核吐在他的掌心,随即晏辞就将一粒酒红色的果粒塞到他的嘴里。
入口一阵酸甜,顾笙从没吃过这种水果,他小心地用牙齿嚼着果肉,仔细吃东西的样子像极了某种啮齿动物。
晏辞将石榴的籽一个个剥出来放到干净的石钵里,然后用石杵捣了半天,将深红色的石榴汁从果肉里榨出来。
这样一连用了八九个石榴,榨出来的汁才勉强够装一小壶的。
他做这些的时候,顾笙捧着他刚刚剥的半个石榴一粒一粒吃着,在一旁观赏。
看晏辞干活实在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他做事的时候神情总是很专注,白皙的指尖沾上了石榴红艳的透明汁水,动作不疾不徐,力度恰到好处,将石钵里的汁水在自制滤布上过滤了几遍,最后兑上水,加上蜜。
晏辞倒了一杯给顾笙,看着他小口小口喝着,生怕一大口就将这果汁喝光了。
晏辞走到门口打开门,不时有村民路过他们这新修的宅子,投来羡慕的目光,见到几个比较熟识的村民,还互相打了招呼。
雨季还没走到尾声,田里今年第二茬稻子却在秋风中不知何时镀上一层金黄。这些天村民们陆续拿着农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顶着毛毛细雨,牵着牛车下了田。
田里原本的青稻已经变黄,浅黄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压下来,一个个谦卑地立在田里等着收割。
…
中秋节那天两个人去了镇上。
镇子上不少铺子为了吸引客人的目光,两周前便在门外搭了彩色的竹条编制的,系着彩色布条的高架子,上面还挂着贴着彩纸的五颜六色的花灯。
沿街的小贩叫卖着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的时令水果。
至于螃蟹,无论哪一年的中秋都是重头戏。
那些刚从河里捞出来的螃蟹正到了一年中生长最旺的时候,公蟹膏脂厚腻,状若凝脂;母蟹壳凸黄满,蒸煮之后,蟹油便想流油的鸭蛋一样溢出来。
月饼这种东西要想亲手做的话,还是太难为晏辞了,集市上有现成的月饼卖,里面裹了酥油和饴糖,一包油纸里装了五个。
到了晚上,镇上的人们会到附近浅一点的河流放水灯,这种水灯被制成莲花的形状,虽然做工不甚精美,但是点上中心的蜡烛放到水里,远远看去一片红,也看不出原本质地如何了。
那天晚上,苏青木给店里的小工放了一晚上的假,然后兴冲冲拎着两壶酒找上门。
“陈记这个月的新酒。”不等晏辞拒绝,他就大声嚷嚷道,“二两银子一坛,一人只能买一坛,不到正午就卖光了,门口的酒旗都撤了。”
拜过月神后,大概是为了庆祝佳节,镇上还新搭建了一个专门赏月用的小楼,大家都争着上去赏月。
他们几个人都是亲缘单薄者,索性聚在一起上去占了个好地方,既然没有家人,就和朋友一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阁子赏月的人太多了,衙门怕阁子压塌酿成祸端,中途派了几个衙役过来撵人,好在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那天一直到半夜,镇子上的人都没有散。
长夜之上,月色倍明于平时;
华灯之下,水灯万盏浮满江面,灿若繁星。
...
中秋节过后,晏辞便去镇上忙他的生意。
节前李承甫又联系了几家小香铺,一听说晏辞的香品可以交给他们代理,都欣然同意。
这样一来,就需要拟定文契,然后去官府画押。
光文契的内容几个人便聚众在一起商量着修改了好几天,这就导致这些天白天晏辞一直不在家。
顾笙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晏辞为了生计去镇上奔波,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家里有了机杼,顾笙若是不想去镇上,完全可以在家织布,会有布庄的人定期到村子里收布,不过这样一来就见不到应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