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拿父子厮杀,与你无关的话来说我!”哪吒又骂,“你既要帮他,便是死敌,我刺死你又有何不妥?你们这群人都是一丘之貉,颠倒黑白,狼狈为奸——”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那道人捂住了嘴。
他的声音轻柔:“你看,若是这话被其他人听了去,又要拿你说教了。”
“唔唔!”
哪吒的声音被堵在手里,于是狠狠咬下去,鲜血淋漓。
那道人恍若未觉,只是道:“我受你师父所托,磨砺你的心性。原先想着,让李靖与你打一场,也许能消弭你的不甘;却不想,终究是绕不开这预言的天生杀相……”
“这里是七宝玲珑塔的内部,分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七层,每层皆为苦劫,是为磨砺。此为第一层,‘生’。”
说话间,他没有松开手,于是鲜血从指缝溢出,染红了白衣宽袖。
“待七层历尽,你我便能离开。放心,无论在这塔中踌躇多久,在外界都只是一瞬。”
“那么,这段时间就请多指教了。”他轻笑一下,此时哪吒才发现他有副面善容貌,黑发微卷,白衣翩翩,然而眼眸却如寒潭不透光亮,无情无性,让人胆寒。在这满地火焰中,他像是一个平静的墨点,将灼热驱散。
“——我名燃灯。”
哪吒从梦里惊醒。
神很少做梦,如要做梦,也大多有所指向。然而这一次他却知道这只是自己日有所思,于是夜有所梦,不由得烦闷无比。
昨天李半音的询问还回荡在耳边,她问起二人关系,哪吒却也答不上来。我与他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天庭泥塑木雕的武神,一个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相连的过往只有一座燃着烈火的玲珑塔。
然而真的只有那玲珑塔吗?那老道……
他越想越烦了,只得睁开眼来,看向自己庙中情景。
香客依旧络绎不绝,不过这次却有个不速之客。
哪吒眯起眼,眉头紧锁,闪身出现在负责人办公室。在那里,黑发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听着对面的西装男大放厥词。
“乔先生,你年轻气盛,自然是不懂这人间的冷暖。天上的神仙能管得了多少?我们终究还是在世间生活。”
乔烛头也不抬:“说明白点吧,陈老爷,你现在就是要用权势逼我承认,之前行宫外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编自导。”
“然后呢?陈老爷在这里,说明偷税漏税的事已经解决了吧,不愧是一手遮天的陈家。接下来就是要解救陈三少脱离苦海,我猜猜——如果我不这样做,会遭受什么呢?”
西装男拄着手杖,似笑非笑,他的背后站着两个保镖,一个妖怪一个人类,满脸横肉,看上去便不好惹:“我已经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了,先生,你会明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