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时序和杨二丫对彼此很是熟悉,成亲两年从没有过争吵,时序一心考取功名,杨二丫则做他的贤内助。

有时家里会催他们赶早要个孩子,夫妻俩倒是一致说辞:“不着急,等我/夫君入京赶考回来也不迟!”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又过三年,时序二十,赴京赶考。

却不想飞来横祸,时序因连中两元,在京中颇有些名气,有一贵女欲挑他为婿,而林家人又一直想与女方家结亲,哪怕时序以家有发妻明确拒绝过,还是被林家人忌恨上了。

再后来时序被林家陷害科举舞弊,夺了他功名不说,转头又给他扣了一顶谋逆的帽子,侥幸逃过一死,却是以入宫为宦为代价。

只时归口中吐出的一个名字,就让时序无可避免地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又听时归开口,方从过去的记忆里挣脱出来。

时归不知他是何想法,原先还怕掌印不好说话,但现在看来,他许是有些面冷,但像传闻那般动辄杀伐,似乎也不会。

时归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只要不杀掉她就好啦!

她想了想,仰面小声道:“您……阿爹还有其余想问的吗?”

司礼监审讯的本事,足以叫所有知晓它的人胆颤。

作为司礼监最大的头头,时序更是其中佼佼,若他有心,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叫她知无不言。

可不知怎的,他完全说不出将其收押审讯的话来。

时序心想:若这真是他的女儿,这或许就是父女连心吧。

不然他为何会一瞧见时归落泪,心口便一揪一揪得难受。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悬在时归面前,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阴寒:“来,你先跟我回家。”

说完,他牵起时归的小手,不顾周围一遭人的目瞪口呆,步伐平缓稳重,不紧不慢向着府中走去。

时归抽了抽鼻子,仰着小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嗯!”

却不知她那满是灰尘的脸蛋早被寒风冻僵,她自以为的笑容落在旁人眼中,那是要多牵强有多牵强,也格外叫人怜惜。

第6章

时归被带入府中,却转手就被交给了府上伺候的婢女。

这些婢女全是从主院临时调过来的,非是时序对这个门口捡来的孩子多在意,或许最初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但这点激动随着他理智回笼,也逐渐化作平静,猜疑远超情谊。

只是府上除主院外并不配备太多下人,而这些人一年到头也服侍不了两个主子,半夜遣来照顾时归,就怕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如此,时序才把他院里的人调过来。

再说时府自开府一直只有一个主人,时序这几年虽陆陆续续认了几个干儿子,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从属,不管是出于对干爹的敬畏,还是单纯的害怕,他们极少会住到府中。

就连跟着时序时间最长的时一和时二,除开年行大礼时会称一声干爹,平日对时序的称谓皆以大人为主。

哪怕他们如今日一般跟着回来了,等伺候时序歇下,还是要摸黑赶回衙门的,除非转日大早就有差事要办,又得了时序提点,他们才会留在府中,到专门留给他们落脚的小院休憩一二。

时府在城西的占地面积不小,又冠了司礼监掌印的姓氏,在京城也算有名。

奈何府上常年无人,少有人员出没的几次,也是在深更半夜里。

更有不小心路过的百姓听见里面传出如婴孩一般的啼哭,伴着寒风渗入耳朵里,让人无端发毛。

就这样以讹传讹的,后来好些无知百姓都说:“听说掌印的私宅就坐落于城西,那可是一座会吃人的宅子!”

碰上那喜欢夜里哭闹的小孩,更是有了恐吓的由头:“再哭再哭,小心被抓到掌印的私宅里!那里专挑细嫩又爱哭的小孩,洗干净后趁新鲜吃掉,连骨头渣渣都不剩哩!”

小孩:“……呜哇!”哭得更大声了。

也亏得时归来得匆忙,但凡她在京城多逛两日,难保不会听说有关时府的谣言,到时也不知她还有没有胆子,能在深夜里来一场横冲直撞,把自己送到“吃人掌印”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几日担惊受怕后,时归终于得了一时安稳。

时序没有理会她的挽留,只等婢女过来后,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先行一步,她追了没两步,又被两个眉眼温婉的姐姐抱了回去。

初入一个陌生环境,时归心里难免生怯。

两个照顾她的婢女许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没有第一时间叫她沐浴更衣,而是一人牵了她一只手,引她去偏屋的暖阁里暖和。

“敢问小小姐如何称呼?奴婢是雪烟,另一位叫云池,难得见主子带人回来,想必对小小姐很是看重的。”

“前面有一积水的小洼,小小姐注意脚下……”

她们并不强求时归回答,更多是在自己絮絮说话。

而从正屋到暖阁一路走来,时归确在她们的言语中放松许多,进门时默默道了一声:“我叫时归……”

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雪烟和云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们将这名字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想起刚刚时一的两句提点,对待时归的态度更是郑重了几分。

“原来是时归姑娘,不知时姑娘可有用过晚膳?不然先叫云池陪着您,奴婢到厨房叫些吃食来,时姑娘可有忌口?”

时归刚想说不用麻烦,不想话未出口,肚子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闹得她脸上一热,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饿了。

她慢吞吞摇了摇头,临了忽然想起:“不吃花生,吃花生身上会痛……”

“会痛?”雪烟一时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