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两块金砖,定北侯府里没有再查到其他明确线索,圣上亦不愿怀疑季家,坚持没有阵前换将,可每日早朝上被御史们念来道去,亦不是什么痛快的事。
今日也是如此。
裕门主守,与敌军没有正式交战,战况连胶着都称不上。
虽说如此布局的缘由、兵部亦解释了几次,但只要没有取得胜利,谁都能出来指点一番。
纸上谈兵嘛,最是容易。
从不积极主动、变成了与定北侯恐是与古月有默契,这默契来自于李渡……
眼下,大捷的战报抵达,那些质疑都站不住脚了。
在前期的蛰伏之后,裕门将士们以一场胜利,平息了京中的质疑。
曹公公念完,转身对圣上行礼:“裕门告捷,恭喜圣上。”
底下朝臣不管各自什么心思,亦纷纷行礼道贺。
退朝后,仪仗离开。
保安侯还没有走,他被围住了。
除了领兵的季信之外,一道夜袭的将士也有十来人有名有姓,他们要么是军阶在身,要么是勋贵子弟。
写军报的,除了条理清晰,人情世故上亦十分精明。
因此,喻诚安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在一片贺喜之声中,保安侯嘴上谦虚个不停,眼睛乐得几乎都眯成了缝。
这等人人羡慕的赞许之声,说实话,他有好些年没有品尝过了。
前几年,最勤与他提起幺孙的人是单慎,单大人时不时就要跟他唠几句,说千万别再闹出进衙门的事,不然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
现在,保安侯脸上很好看。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脚步甚至有点飘。
保安侯真没指望喻诚安在裕门能立多少战功,去历练过、磨难过,回京之后踏踏实实的,别再跟从前一般纨绔,他就知足了。
谁能想到呢,那个成天斗鸡斗蛐蛐的不肖孙儿,突然有点用场了。
直到被内侍请到御书房,保安侯那轻飘飘的脚步才勉强扎实了一些。
圣上笑着道:“你那孙儿表现很不错。”
“老臣惭愧、惭愧,”保安侯对圣上行了一礼,道,“您也晓得他以前什么样,老臣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听到您与同僚们夸赞他。”
“蛐蛐大将军?”圣上打趣了一句,让曹公公取了一封军报给保安侯。
保安侯仔细一看,倏地瞪大了眼睛:“这、这……”
成喜被抓,这消息前两天刚刚送到京城。
好一阵没有抓获李渡的人手了,突然间抓到一个、还是有头有脸的,也算是提振士气。
朝上只说,人是在承远县被抓住的,成喜似是在替李渡谋划破坏裕门补给之事,具体是怎么抓的、并没有明确的说法。
直到看到这封军报,保安侯才知道,原来这成喜是被喻诚安逮了。
他家孙儿,不声不响,干了件大事!
饶是御前不敢得意洋洋,保安侯也实在难掩欢喜之情,声音发颤:“真是、真是!臭小子!斗蛐蛐还给他斗出名堂来了!真是瞎猫逮到死耗子,臭小子运气真不错。”
“别小看运气好,”圣上笑着道,“就是这份运气,能称‘福将’。此中详情,因着牵扯到李嵘,才暂时没有与外头细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是。”保安侯应下。
圣上又问:“这场大胜下,西凉与古月生嫌隙,裕门秋后进攻也会变得更顺利。等他们班师回朝后,朕一定重赏。”
保安侯替喻诚安谢恩。
从御书房出来,他的脚步更飘了。
曹公公送走保安侯,回到御前,就见圣上笑容渐渐收了。
圣上靠着引枕,叹声道:“喻诚安比邵儿大一两岁吧?”
曹公公应了声。
他明白圣上的意思,圣上盼着大殿下也能如喻诚安一般,一改从前的脾气,有模有样起来。
说到年纪,圣上又问了句:“过几天德荣生辰,她拿定主意了吗?”
曹公公禀道:“定了,中午到慈宁宫,晚膳回长公主府,具是家宴。”
圣上颔首。
德荣虽是个喜欢热闹的,却不喜欢虚头巴脑的礼节。
往年生辰,要么关起门来不请宾客,要么干脆早早就与驸马一块离京出游去了。
今年恰逢三十整数,又在京中,按理是要好好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