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抬手就给了刘迅一拳头,抓着刘迅的衣服,打得又凶又急。
那天是玄肃跟着他,他不许玄肃插手,就自己和刘迅扭打。
刘迅真要买吗?
其实未必。
刘迅就是挑事,挑一个能激怒他的事,成功过一次后、势必会有下一次。
那就只能打,打得够凶够狠,让刘迅胆战心惊,往后再不敢来做这种挑衅。
但凡腿伤轻些,哪怕是他刚伤那会儿、能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他都能打得刘迅满地找牙,可他毕竟残了,两条腿都是废的。
也就是胳膊还行,以前的底子还在,又知道怎么打人事半功倍,他不一定能制得住刘迅。
徐简从轮椅上跌下去,两人几乎就是倒在地上打的。
最终刘迅鼻青脸肿,半张脸全是血污,被赶来的小厮扶走了。
徐简也挨了几下,但刘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看着没那么惨,收拾收拾回府,勉强能应付林云嫣。
当时也确实应付过去了,甭管信没信,小郡主没有多追问。
哪知道时间轮转,今时今日,这个问题又被扔到了眼前。
“伯府分卖的事,”徐简清了清嗓子,“他胡言乱语,我看他皮痒得厉害,不见棺材不掉泪,干脆动手了,自那之后,他躲着我走。”
当然,也就躲那么一段,再之后,辅国公府也没了。
徐简说了七八成,最后的那点根源还是瞒下了。
刘迅故意为之,徐简不想脏了小郡主的耳朵。
林云嫣听完,不做声。
她相信徐简这次说的是真话,同时,她也知道、真话下头还有一层。
以前她可能想不出来,但这辈子见识过刘迅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她能猜到一部分了。
能把从前那个清冷、克制的徐简激到动手,会是什么“好话”?
林云嫣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不是迟疑与犹豫,而是情绪涌动着,无法凝结于词汇。
最终,她埋下头来,额头抵着徐简的胳膊。
隔着衣料,徐简浑身的热气还是扑鼻而来。
心脏近在咫尺,她能听到徐简的心跳声,很沉、很重,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絮乱着、浮动着,最后一点点地,两种声音叠在了一起。
“痛吗?”林云嫣闷声问。
徐简胸口起伏,笑声就炸在她的耳边:“还好。”
那天打架,还好。
今日治伤,也还好。
握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了,林云嫣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关节。
有些麻,有些酸,更多的是汗,湿哒哒的,比徐简额头上的汗还要多。
而后,她感觉那只手又落了下来,带着凉意,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皮肤上,没有衣领,隔开头发,很直接,徐简的拇指一下又一下抚着,粗糙的茧子滑过肌肤,比汗水凉意都激得起鸡皮疙瘩。
林云嫣一动不动。
耳边时而是心跳,时而是蝉鸣,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终都被秋蝉给盖了过去。
屋外、院子里。
参辰站在廊下,与岳大夫大眼瞪小眼。
徐夫人还没有回来,想来也是,这厢不去请,她不会贸然回来。
岳大夫看了眼天,冲参辰指了指屋里方向。
参辰只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板,唤了声:“爷……”
他也不想干这种没眼色的事。
里头没什么动静,但不管爷与郡主说没说话,他都不好打搅,只是扎针有扎针的时间,短了不行、长了也不行。
“爷,”参辰又开了口,“要拔针了。”
声音传进来,林云嫣听见了,脖子往后微微用了些力,徐简也就把手拿开了。
她就势坐直了身体,站起身理了理仪容。
后颈上黏黏糊糊,都是汗水。
林云嫣想拿帕子,手刚往袖子里去,就一眼看到那帕子还在徐简额头上,她只好转向拿回来。
这帕子也沾了汗,林云嫣咬了下唇,绕去屏风外,避开徐简的视线,拿着擦了下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