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站出来保媒,谁又能不盼着自己说亲的婚姻和和美美呢?
一群官老爷,往后见面吹嘘,说官场功绩是最没意思的,官运越好、嘴上就越要谦虚,想吹也只能吹吹儿孙功课,在此之外、最最上乘的当属“保媒”。
保的都是好姻缘,出去吃茶做客,各家都要高看一眼,沾沾喜气。
井翰林想,这一回,他应该能保出一桩良缘来。
如此积极着,事情办得也快,井翰林几乎是推着婚事走,也几次与林家商议。
旁的其实都好办,唯一欠缺的还是余璞的家底。
“多添些压箱底的钱,”小段氏与几个儿媳商量,“不在明面上,也就不用姑爷比照着送聘礼,他们往后手头也能宽裕些。”
陈氏自是没有意见,只黄氏迟疑着看小段氏。
黄氏并非不满老夫人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她十分感激老夫人的考量。
正因此,她才更担心老夫人。
聘礼、嫁妆,那都是“脸面”。
黄氏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长舌的会怎么说。
“小气吧啦的。”
“果然是庶子所出,嘴上说得再好听,落到真金白银上就是这么明算账。”
“毁过一次婚了,差点砸在手里的赔钱货,能有地方去就不错了,还指着老太婆花大钱?”
“早打发早算数,许国公府出手阔绰,诚意伯府一样要陪上不少,现在换个穷进士,一来一去的,指不定还能少亏些呢。”
“说到底就是不心疼,你看之后她给亲孙女说门什么亲事吧。”
老夫人那么要脸要皮的性子,被人那么议论,那多戳心窝子呀。
越想,黄氏越体恤小段氏。
这时候劝解宽慰全是废话,通情达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黄氏一时间难免欲言又止。
林云嫣就坐在小段氏身边,一看二叔母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
“是该宽裕些,”林云嫣笑了下,“日子长着呢,庶吉士要搏前程都是一步一个脚印。
余大人还有老家那儿的父母长辈要孝顺,我们与他既是诚心实意结亲,不止是陪嫁上,往后生活上能支持的肯定也得支持。
能用钱解决的那都是小事,小事上顺了,大事上才能更顺利。
等余大人将来升上去,红红火火的,他们就知道您会做‘买卖’了。”
小段氏哭笑不得:“什么‘买卖’,我正儿八经地嫁孙女,叫你说成了人贩子。”
林云嫣抿着唇好一通笑:“闷声发大财。”
这五个字,真对上了小段氏的心意了。
她不傻,也知道选这么一个孙女婿会惹来什么传言。
听着心烦吗?
那肯定是心烦的。
换作一年前,她未必能这么痛快地舍下这份脸面,但云嫣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好还是不好,有多少真心,他们自家人都看得到。
等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总能证明她今时今日的选择是明智的,这就够了。
到时候去地底下,见了老伯爷、见了姐姐大段氏以及生养了云静父亲的古姨娘,还有林家、段家的祖宗大人们,她问心无愧。
“行,”小段氏笑容慈爱,“我们等着发大财。”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黄氏那七上八下的心放平了,感激地看了林云嫣一眼。
还是郡主嘴巧,挑了个合适的方向把意思说了。
也因着余璞那儿拿不出许多贵重东西,便也不用太多的时间去准备,井翰林从中商量着,挑了十月初放小定。
另一桩让小段氏高兴的事,是林云嫣和徐简的婚期定下来了。
皇太后选了十一月二十八,卡在腊月前,今年内最后一个适合嫁娶的日子。
这消息,徐简是听圣上亲口说的。
他就坐在御书房里,圣上一提,徐简不由愣了下。
婚期“改”了。
从来年开春,改在了今冬,从现在算起,几乎等于缩短了一半。
其中缘由,肯定是小郡主东拉西扯了些什么、说服了皇太后。
看来,之前他“小瞧”小郡主了。
小郡主急起来,还是有用的。
见徐简愣着没说话,圣上好笑起来:“怎么?这日子太急了?”
“不急,”徐简回过神来,“一直在做准备,别说十一月了,九月都能赶得上。”
“九月太赶,皇太后不满意,”圣上大笑,“朕倒是想早些让你们完婚。别家都是自己相看好了、来朕这儿求个旨意,你和宁安不一样,你们是朕主动赐婚的,朕难得做媒,就想早些办了,喝一杯大媒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