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嫌我话多,”他道,“圣上如此看重您,又把宁安郡主指给您了,总推诿着想闲散,真不是为臣之道,还是得寻个去处。顺天府固然熟悉了,但……”
但顺天府一个萝卜一个坑。
总不能他单慎把府尹的位子让给辅国公吧?
他愿意,辅国公都不愿意呢。
在单慎看来,国公爷当然有掌衙门的能力,也难怪圣上惜才,可偏偏国公爷只想做偶尔指点迷津的菩萨,顺天府尹这么劳心劳力、大小事情都揽着的官职,他不想负担。
偏顺天府实在没有长期供奉菩萨的香火。
圣上那儿也嫌庙小。
这尊菩萨,确实不好安置。
不过,那位毕竟是九五之尊,菩萨自己不上点儿心,那怎么行?
徐简见单大人迟疑来、犹豫去,不由笑了下:“我心里有数。”
权宜确实权宜,却也是有事才来。
要不然,圣上跟前,他总不至于连年前这小半个月都拖不过去。
他为老实巷来的。
两人回书房落座,香茶已经备上了。
徐简怡然自得,把刚挪开了的案卷文书又挑了几本回来,从头到尾翻看着。
单慎也重新提笔,忽然间心念一动。
他确实有需要辅国公出力的地方。
郝通判报了两三回了,说是老实巷那儿修缮妥当,那荆大饱建议年前就让一部分考生搬进去。
好处说了不少,单慎听着也有理,偏章程定着,一道道往上报、等核准下来,还不得年后了吗?
他若不管其他主管衙门的意见,直接往御书房禀,并非不行,但不太地道。
这也不为难辅国公,一点不费事。
茶水钱,两个铜板而已!
单慎打定了主意。
再缓缓,让人把屁股坐热了,等一个时辰后,他来开口。
另一侧,翻着文书的徐简也琢磨这事儿。
以他对单慎的了解,单大人今日内应该会开口,最迟明日上午。
他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单慎,才不显得有备而来。
想都想得挺好,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府衙外头有人报官。
小吏急急忙忙来报:“诚意伯府那舅老爷陈桂,带着伯府的车把式来了,说要报官。”
单慎一口茶险些呛着,转头看向徐简。
徐简亦是微怔。
陈桂带着伯府的车夫报官,肯定是得了府里首肯。
小郡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而陈桂与牛伯两人,见徐简在衙门里,亦十分惊讶。
惊讶之下,则是放心许多。
衙门里有人好办事!
陈桂行了礼,又记着自己与辅国公是“头一次”见面,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与伯府的关系。
“今日府里二夫人与大姑娘上山进香,正是牛伯掌车,”陈桂照着准备好的说辞,与徐简、单慎道,“下山路上,车子突然打滑,要不是刚巧叫崖边的山石卡住了轮子,只怕是连人带车摔下去了。
回府之后,越想越是后怕,山道香客多,万一……
便让我们来衙门里报一声,请衙役小哥们去看看,若是路面积冰,还是早些铲了去。”
单慎听得连呼惊险:“人没大事就好!我这就点人手随你们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徐简请单慎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徐简低声道:“单大人,多点派几个人手,请张府丞也一块去?”
单慎闻言,颇为意外。
铲些冰而已,衙役们就能办的事儿,怎么还要让张辕也跑一趟?
转念一想,单慎一下子悟了。
新姑爷,总得表现表现。
倒不是说这事情真就需要这么些人,但要把新姑爷重视的态度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