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肃答道:“那就只能便宜我们了。”
“姑娘家喝了身体好,”何家嬷嬷哼了声,“半大小子,喝了也浪费。”
玄肃摸了摸鼻尖。
他们还能算半大小子?
再说,喝到肚子里了,怎么能算浪费呢?
参辰想了想,出了个折中的主意:“陈东家还没走吧?让他给郡主捎府里,灶上热一热、晚上也能喝。”
何家嬷嬷听了,忙与玄肃道:“让陈东家再等等,火候还差一口气。”
玄肃道:“要不要问问爷?”
何家嬷嬷迟疑了一下。
参辰顺着往徐简那厢看去。
他着实有些糊涂。
爷那把客人晾着自己下棋的待客之道,他委实看不出荆东家说的那意思。
可爷对郡主又没什么防备之意,虽说这书房里都是些寻常物什,但让郡主自便,还是让参辰十分意外。
老国公爷在世时,经常出入爷的书房。
待他老人家仙逝后,府里没有别的主子,日常能进去收拾的也只有他和参辰。
爷受伤回京那段时间,刘夫人回来探望他,都被爷挡在了书房外头。
不过,不管是个什么意思,爷总不至于小气一碗汤吧?
角落处的嘀咕,当然瞒不过徐简。
他一子接着一子落,头也没抬,就只淡淡说了句:“我喝不完吗?”
只那两箱金砖的买卖,诚意伯就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了,再添一碗夜里的热汤,明儿伯爷恐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没这个必要。
何家嬷嬷听他这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厨房去了。
多余的话,她不敢说,只在心里嘀咕:一点不殷勤,漂亮媳妇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另一厢,林云嫣刚进雅间、坐了没多久,朱绽就来了。
喝了一口饮子,朱绽道:“你难得下帖子,还下得这么急。”
“这么着急的约,你不也来了?”林云嫣道。
两人相视一笑。
“说吧,”朱绽问得直接,“寻我做什么?”
“那日花会上,幸亏你明辨真假,没有让云芳被郑琉冤枉去,设宴致谢,”林云嫣说到这儿,自个儿先笑了起来,“这是场面话,实话是,我突然想出来吃饭,大姐三妹都没兴致,我缺个伴儿,想来想去能赴急约的只有你。”
“原也用不着谢,是非曲直摆着,我总不至于睁眼说瞎话,”朱绽就喜欢林云嫣实话实说,“你闲着无事想寻个搭子,自管来寻我,我反正也不喜欢在家里。”
林云嫣莞尔。
徐简刚那想法并不准确,她和朱绽能约得这么急,并不是简单是熟与不熟,而是朱绽内心里恨不能日日有局、天天能在外头待着。
从前,她与朱绽的往来只持续到了花会前。
林云芳无法解释明白,朱绽自然而然相信了郑琉的话,她陈述自己的见闻,也就成了林云芳出千的人证。
因此,即便朱绽就事论事、不以对林云芳的观感来影响林云嫣,林云嫣亦无法继续与朱绽往来。
错过了花会上直接澄清的机会,后续再说什么,一样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倒不如就这么疏远了,省得平添争执。
再往后,林云嫣只从别人的口中,简单得知了些朱绽的状况。
朱绽与她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了冲突。
朱绽恐是疯魔了,听说在家舞着剪子要刺人,把英国公府上下吓得不行。
朱绽离开了京城,去元福庵静修。
……
而后,再无其他消息。
看着眼前笑容爽朗的少女,再想那些传言里的朱绽,林云嫣抿了抿唇。
有些人是难以承受跌入深渊、一夜之间疯了;有些人却是日积月累地、再扛不住心底阴霾,笑着笑着就疯了。
朱绽应是后一种。
“令堂、”林云嫣开口,隐隐觉得这称呼尊敬足了、却失了些亲近感,她又改了改,“你母亲她近来如何?”
提起母亲,朱绽的笑容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