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伶点头,翻完相册,递给啤梨。
二人回到客厅,邓仕朗已经调好几杯酒,让她们试一试。姚伶坐在地毯上,听他们聊天,大多是啤梨和林哲的未来规划,还有亦仔读phd的研究计划。
不到十点,有的人已经醉醺醺。啤梨抱着玉米片躺在林哲的腿间,向上看,拿一块给林哲,亦仔坐在旁边一脸电灯泡的表情,摘掉眼镜捂住,背后是他们布置的温馨装饰,小星星和小月亮。
姚伶很清醒,她一直觉得啤梨上镜,拿出那台一次性胶片机,开始调试转动拨轮,掀开闪光灯的小盖。不一会,她单手拎着胶片机,放眼前,一瞬间快门记录,拍下啤梨、林哲和亦仔这一幕。
邓仕朗循光认出这是梁立棠送她的相机,油绿的壳,右下角写着1986,非常小巧轻便,被她纤细的手指拿着好像是易碎品。
啤梨对姚伶的抓拍感到熟悉,笑而不露齿,丝毫不介意,因为她们读书时就认为这样拍是最自然好看的。
姚伶给他们拍多几张,说:“回米兰洗出来再给你们。”
“好,等你。”啤梨期待。
拍完,他们又开始卿卿我我,迷迷糊糊。亦仔是个不省人事的phd,趴在沙发磨头。
姚伶和邓仕朗最清醒,她看向一旁的他,问:“你要玩一玩相机吗,这个非专业,弱光强光的环境都可以拍,内置闪光灯。”
邓仕朗听她这么说,认为这款不难用。他从她手里拿过,举起相机,眼睛对准取景框。框内是她,清冷的表情,轻薄的衬衣。他一按,闪光,把她拍进去。
姚伶被拍了一张,低头,检查他握着的相机,发丝滑到他手腕。她计算一下:“应该还有两张胶片。”
邓仕朗嗯一声,绕开她发丝,把相机还给她。
其他人都倒下,只有他们两个。
姚伶拿回相机,换个位置,忽然岔开双腿坐在他身上,抬他的脸,定住,“看我,”她一声令下,单手操控相机。
取景框里是他的脸和她的腿。他的脸因为俯拍而非常清晰,她的腿夹着他影影绰绰,被他的长袖衫遮挡一些,他的下颌对准她束着衬衣的短裙,灯一亮,都被拍了进去。
“什么角度。”邓仕朗才反应过来。
姚伶离开他身上,说:“可以有很多culturalstudies的角度。”
他觉得她这句话还是透露她的思量,“为什么学摄影。”
“因为我喜欢,可以视觉化自己的想法。”她言简意赅,抚一抚相机,“最后一张,你拍还是我拍。”
邓仕朗不想拍废她的胶片,拿过酒杯,准备喝最后几滴酒,“你拍。”
姚伶看他的模样,有灵感,阻止一句:“别喝。”她拎过他的酒杯,“你信不信接下来这张照片,在artgallery会有很长的阐释,从角度、道具,还有我们两个入镜的身体部位来研究。”
“你要跟我阐释。”邓仕朗笑了笑,不知她搞什么。
“不,我喜欢SusanSontag。”
“懂了,她的againstinterpretation。”
“你不是学金融的吗?”姚伶问。
邓仕朗点头,说:“Gigi家里有一本,她说很出名。”
姚伶哦一声,能理解,“确实很出名。”
她拿稳相机,站起来,伸脚摩擦他的下体,同时调整距离,对他取特写,把她的脚和下体排除在外。
邓仕朗为她的举动皱眉,恍然一句,“你要拍我的表情。”
“准确来说是我的手和酒,你的嘴和喉结。”姚伶说得很冷静,单手拿起酒杯,准备往他脸倒,“张嘴。”
他不可能张嘴,却因她的摩擦昂起头,唇线近抿未抿,喉结滑了滑。她的手入镜,往他的嘴角倾倒最后几滴酒液,就在滑下的那刻,她定焦捕捉,闪光灯,拍摄她的想法。
邓仕朗被光亮到眼睛,“拍完没。”
“好了。”姚伶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把彻底用透的胶片机放回包里。她笑,保证:“放心,我只会在米兰洗出来,没人知道是你。”
“过来。”邓仕朗伸手搂她腰,锁住她,把脸上的酒渍贴她唇角,变相让她吃掉。
姚伶尝到酒味,轻轻吸吮,从脸到下巴,吃干净。
忽然,亦仔从沙发起来,浑浑噩噩地往脸搓自己的眼镜,戴稳,嘟囔一句,“得走了。”
他们听见声响,适时离开,无事发生。
邓仕朗到茶几抽一张纸巾抹干净身上的酒渍,站起来,“一起走吧。”
亦仔叫醒啤梨和林哲,跟这对不太清醒的情侣道别之后,下楼打车。亦仔独自坐一辆,邓仕朗和姚伶是同一方向,也在他眼皮底下坐一辆。
车厢内,他们一人一个角落。
邓仕朗开窗,再看一眼街道,说:“我明天回香港。”
“不用跟我说。”姚伶望向另一边街道,“我和你没有关系。”
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瞥几眼后视镜,很安静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