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层到了,她再一次回到了行政酒廊。她丧气,又退回了电梯里,手表显示,距离 0——他又在哪部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拢,就在门关的那一刻,一只手伸了进来,摁住了门——
“嘀嘀嘀嘀嘀!”
盛以晴怔怔,目光落在了那只手的手腕上。
下一秒,那只手上的手表与自己腕间的手表同时震动了起来。原本要合拢的门缓缓弹开,就在他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个刹那,两只手表同时发出了急促的机械音:
“请注意!你的恋人正在思念你!请注意!你的恋人正在思念你!”
酒店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陈撰的眼神很亮,灯火给他的发丝镀上金光,方才跑地太着急,他的胸前剧烈起伏着,他喘着气,定定望着她。在他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世界仿佛刹那间安静,在如鼓的心跳声里,她蓦然想起一句话:
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么?就像我看你的眼神一样。
“你……”她长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手腕一紧,是陈撰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一路跑出了酒店,夜色催更,他们的身影飞奔在北京二环胡同的街道上——
“你……你干嘛啊?”她愣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便利店。”陈撰回头,弯弯嘴角对她一笑。扬起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额角,月光下,他看她的眼里藏了星光点点。
“……去,去便利店干嘛?”
“借充电宝。”他紧了紧她的手腕。
盛以晴更懵了,任由他牵着自己跑,“你借充电宝干嘛?”
“送你礼物。”
“哈?”
大概礼物在手机里,陈撰插上了充电宝,等候手机开机,而在显示开机成功的那个瞬间,他拨打了一通视频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盛以晴愣怔,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总算,电话接通,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了一声“喂?”
而陈撰的下一句话,差点把盛以晴吓到原地跳起——
“妈!”
视频那头漆黑一片,可视频这头,陈撰领着面颊通红的盛以晴笔直站在便利店门口。顶光打下,配合盛以晴的愕然表情,面部狰狞。她惊恐看着陈撰:
“你干嘛?!”同时说话的还有陈妈妈,床气未消,似乎脸眼睛都没睁开,中气足了些,对着陈撰一通输出:“刚睡着!大半夜你打电话找我干嘛!”
“你不是说我一直没结婚愁得你每天晚上睡不着么?我看你这不睡挺香的?”陈撰似乎心情很好,他弯着嘴角,神色轻松,可手臂却死死搂着盛以晴的腰不让她逃:“行了,给你介绍个人。”
噌一下,屏幕那头的灯亮了,陈妈妈一边戴着老花镜一边起身,一脸不可置信:“这、这是?”
“我老婆。领证了已经,长得好看,人优秀,性格好,什么都好。因为太喜欢所以先斩后奏了,对了,除非她不要我了,否则这事这辈子不会有变数了。就是这些,跟您说一声……喏。”他侧眸看着已经吓傻的盛以晴,眸子含笑:“你和我妈打个招呼?”
……
电话挂断,盛以晴还没缓过来,瞪着陈撰:“你到底想干嘛啊!”
狗男人笑笑,喝了酒的男人,眼眸泛着水光,拽着她的手死活不舍得放开,“我妈妈很喜欢你诶。我说了啊,这是我的礼物。”
“这叫什么礼物?”
“这个礼物叫尊严。我已经把话撂这了,你要是再跑了,我再也别回家了。”这么说完,他低头,将盛以晴的手夹在胳膊下,两只手对着手机屏幕摁了一通,“还有一个礼物,你查收一下。”
下一秒,盛以晴手机收到了转账提醒:银行卡尾号 3218 用户向你转账 1,250,000.00 元。
“多、多少?”盛以晴瞪大眼睛。
手表“嘀嘀嘀嘀”发出提示,“请注意!你的恋人被吓到了!请注意!你的恋人被吓……”
陈撰摁掉了提示音,抓着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前。他喝了酒,想要站稳,可还是不自觉晃动,他看着她的颜忘记给你 ,前所未有的认真:
“老婆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世界上比我好的男人太多了,我收入一般,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俞又扬说我自私又胆小,我没真正爱过人,我也没认真结过婚,我,我的缺点很多……但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这些钱是我全部的存款,我之前存着,打算读书用的。哦对了,还有我的那套房子,俞又扬之前还说我傻,因为是婚后买的,属、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还有刚刚给我妈打的那通电话,估计她明天就能昭告天下说我结婚了……盛以晴,我把我最重要的一切都给你了,我的尊严、我的钱、我的未来,都给你了。这是我的聘礼,是我所能付出的全部的代价,我想……”
“想用这些和你交换,交换你的下半辈子。”
他的语速很快,带了酒精的冲动。可他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奋不顾身的心意。
深夜的便利店,冷气从推拉门的缝隙里渗出来,轻轻地吹拂起盛以晴的发。大概是喝了酒,又或者是片刻前剧烈的奔跑,又或者,是因为他的话,让她冷不住轻轻颤抖起来。盛以晴傻了一般看着他,看了不知多久,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眼里的婚姻,也不再是一趟地铁了么?”
“我不喜欢地铁。地铁每一站都要停,而每一次停车,我都要提心吊胆一次。”他轻叹:“我既不舍的自己下车,又害怕你下车,更害怕你周围出现了其他的人。”
爱情远比你想象中固执,它是世界上最稀有也最可怕的植物,生存的土壤是心脏,存活的条件苛刻到要死,然而一旦活下来了,就开始在你心里不受控制地疯长,变成了最顽强的生命,你想杀掉它?做梦一样。
说到这里,盛以晴想起什么:“那,你之前还祝我和俞悦百年好合新婚快乐来着……”
“我故意的。我想告诉你,别试图拿第三个人刺激我,当然——”他一顿,无奈承认,“确实被你刺激到了。”
盛以晴微微弯起嘴角,半真半假试探,“你就不怕我真的和他领证?”
陈撰却摇摇头,“我虽然会胡想,但我知道你不会。”
“这么信任我?”
“这和信任没关系。”说到这里,陈撰看着盛以晴,“你真没想过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你真以为是因为合适?因为会给彼此带来好运?你比我清楚多了,这些都是借口。这个世界上能给你带来好运的人有一万个,你对门确实就住着一个,但你不会想和他结婚、不会想和他签订这样一个蠢到要死的契约。之所以和你结婚的那个人是我,盛以晴。”他轻叹一口气,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你要不要诚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