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尤为明显,特别是在回到新川探望了管铱遇到了孙天明后。
5.
管锌和容莉陪着吃了药熟睡的管铱,不由得想起曾经也这样陪着黎根过。
容莉问管锌是否好些了?其实没有,但管锌答好些了。容莉沧桑的面容更沧桑,却也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又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倒是管锌先开了口。
“姥,你说便是。”
管锌抬眼望着已经饱经风霜的脸庞,他几乎没见过这样值得心疼的脸庞。他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值得他心疼的褶皱,何况妇人。李韵不算,李韵绝对不算。他恨之若鹜。
“小锌啊,七七好了,我想带她回姥爷的老家待待,可以吗?”
容莉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她本可以不的,可她知道何为尊重知道何为经求知道何为体谅。
“嗯,姥,都听你的。”
管锌很想伸手去抹一抹容莉坠下的泪滴,还是没有,他由它落因为她由它落,大概那也是容莉对黎根的思念,千千万无所止。
他们都知道,错过的不会再回来。不会。
6.
靖岳也没想到会在被孙天明拖去打水的路上听到一个故事,一个他没想到的故事。
孙天明的母亲是个聋子,只是她会看唇语,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正常人。直到有一天这件事被戳破。公允地讲那个年代对残疾人的关爱并不充分,甚至大多都带着嫌弃,更别说自由和做自己。谈论四起,孙天明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如果不离家出走就不会在路上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就不会被轮(战略间隔)奸,就不会被扔在荒野好几天才被发现,就不会在被发现的时候只是一具冷冰冰干瘪瘪的尸体。他恨流言,恨所有戳破别人细心维护的自我世界,他那时候有杀了全世界传出流言蜚语的人的心。
他眼圈发红。
当他和蔡栀毓对质管锌的事蔡栀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极为震惊,她骨子里并非冷血之辈,很容易产生共鸣。可她还是火烧了虚伪的说辞。而实话,都知道的,实话最伤人,刺痛人心。
“那些人也好,我也好,说的是实情。”
言下之意并非虚构,并非流言。不能说她口无遮拦,但这话让孙天明为之一振,于是恨自己,恨自己无法解脱无法释怀无法忠于自我。
7.
“靖岳,你可能不信,那一年我恨死了我父亲的懦弱,大概是那时候案子经你父亲之手吧,他来探望我。
“是他告诉我有光亮的地方就有阴影。
“他告诉我我不能抹去那些阴影,可我也不必屏蔽那些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