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采郑重地点了点头,并且由衷地感到高兴——他每次吸完水溶肥料,看到吸不上来的那点肥料都想拿水涮一涮。
他天天带着水杯,连带着病房里的苏安都对他这个水杯眼熟了不少。
毕竟幽采脸庞洁白,神情静谧,平时白衬衫往低腰牛仔裤一扎,长着一副沉静模样,手上却拎着鹅黄色水杯,着实不符合一本正经的气质。
不过相处了几天,苏安就开始觉得这水杯其实是很符合幽采的气质的——看上去有些呆。
这种呆很少见,是一本正经的,老实的,但是又莫名其妙透露出一种很认真,莫名让苏安很想逗一逗。
比如他会突然让苏安不要总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揪窗台盆栽的叶子,说窗台上的盆栽脑袋很疼。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像个八字,好像很同窗台前的盆栽感同身受,遭到很大的难受。
苏安几乎没在娱乐圈见过这样的人,甚至在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每次跟幽采说话,都能乐上半天。
幽采每次都不懂他在笑什么,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望着他,结果让苏安乐得更厉害。
他看得出幽采的圈子很小,便对幽采新交的朋友很有点关注,经常啃着香蕉看着幽采坐在沙发上跟新朋友用手机聊天。
幽采用手机其实用得有点费劲——他认识的字不多,跟人聊天大多数都是语音转文字,加上手机内存小,启动聊天软件会很卡。
但就算那么费劲,幽采还是同新朋友聊得很积极。
大型霸王花心底其实很有些不乐意的——幽采手机只有34g的内存,每次为了跟他新朋友聊天,都会把跟他的聊天记录清除。
虽然他是经常会发很多表情包和搞笑视频给幽采,弄得幽采的手机卡到爆炸,但那可都是他快乐冲浪找到的精华。
要删那也得删黄胜的哇。
他整天就知道转发深山老林的农家乐美食,不是肥鸡就是肥鸭,哪里有他搜刮来的搞笑视频有意思。
幽采浑然不知,依旧是每天积极又认真地跟新朋友聊天,偶尔碰到不认识的字,还会捧着手机去找苏安求教。
次数多了,苏安也就找上黄胜,忿忿不平对黄胜说:“你也不看着你侄子一点,交的新朋友一天天的拽得要死。”
他可都看见了!
好几次,幽采捧着手机来找他让他打字,发消息过去,对面微信名为y的人却拽得要死,每次都是等上好久才回复一条信息。
幽采每次可都是秒回,发完消息就开始耐心的等待微信名为y的人回消息,捧着手机目不转睛的。
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热脸贴冷屁股啊!
苏安痛心疾首,知道幽采交到新朋友高兴,但交这种不冷不热的新朋友,还不如不交!
黄胜一听,也跟着唏嘘感叹道:“哎,他交的这个朋友确实是跟他不太一样。”
一个山里花,一个城里花,差距妥妥就摆在那里。
黄胜又想到什么,迟疑道:“不过上次他打电话过来,请幽采出去吃饭,还挺有礼貌的啊。”
苏安嗤之以鼻说不信,还要黄胜今晚跟他一起瞧瞧。
当天晚上,病房里,幽采收到裴曜给他发的晚上问好消息,低头回复了一句,再抬起头时,两颗人头伸过来,问他能不能看他平常都跟对面朋友聊什么。
幽采欣然同意,捧着手机放在中间,两人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那是一段很简单的问话。
对面的人问幽采晚上吃饭了吗,幽采回答已经吃饱了,结果十多分钟过去,对面的人依旧毫无回复。
苏安压低声音,对着黄胜用气音道:“你看,我就说吧,这人自己主动找的幽采,幽采秒回他,他倒好,十分钟了也不见回复,天天这么搞,有事也不说事,这不是耍人吗?”
黄胜目光迟疑。
另一头,裴曜坐在病床上,神色谨慎,在输入框里输入——“我也吃饱了。”
片刻后,他盯着这几个字,想了想,把这句话的句号给删掉,让这句话看上去更简洁一些。
裴曜指尖停在发送的按钮上,看了一会输入框的这句话,又开始担心没有句号的这句话太无聊,没有新意,低着头把整句话都给噼里啪啦地删掉。
过了一会,裴曜在对话框里输入出了几个字——“你晚餐吃的是什么?”
打出来后,他又觉得不妥,眉头皱得紧紧的,觉得这句话很像盘问,迅速地把这句话删掉。
过了一会,裴曜又想出了一句回复,在对话框里输入,但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依旧不太满意,噼里啪啦地给删掉。
十多分钟过去,裴曜仍旧找不出一句满意的话回复,眉头皱得紧紧的。
二十七分钟后。
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的苏安和黄胜看到聊天框终于有了回复。
y:好。
苏安:“……”
黄胜:“……”
幽采乐呵呵地给对面发过去一个表情——不断点头的简笔画小猫
另一头的裴曜低头,看着头像是一朵小黄花的幽采给他发来q版简笔画小猫,心头微微发热,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看着小猫表情包好一会,才翘着唇将点头的小猫表情收藏。
苏安忍不住,压低声音抓狂道:“这人到底在拽什么?”
“昨天问,前天问,怎么,想找人借钱也忒会铺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