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画上去的那两颗泪痣在你脸上有些违和…”
“为了和我一样瘦得病态,吃完你爱吃的甜品之后偷偷催吐了吗…?”
“其实我穿衣服的风格并不适合于你…”
远远不止如此。
只有裴路自己清楚,远远不止如此。
没有人知道他小号几乎关注了阮绥音所有的站子、所有专发阮绥音的视频号,花了数不清的时间用来反复观看阮绥音的物料,只为了模仿他的神态、举止,甚至因为被诟病只是皮相相似而毫无神韵,他把阮绥音的小习惯都变成了自己的习惯,就连阮绥音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动作、微表情,他都无一遗漏地学了去。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阮绥音却让他感到不像阮绥音。
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阮绥音,而自己学的始终只是皮毛罢了。
“——可是呢…?”阮绥音指尖顺到他脖颈,滑过他喉咙,“这个你模仿不了吧……”
他的嗓音,那仿佛夜莺鸣泣枝头的颓圮之声,他整个人唯一仅剩的、真实的东西。
那才是即便顾闻景明知道他的身份、美貌、性情全都是假的、却仍无可自拔地沉溺于他的最后真相。
“你顶着我的名头吃红利还没吃够吗?之前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知道我的粉丝不会放着我这个正主不理去追随你一个冒牌货。”
如果说曾经他对裴路还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那现在,他对这个偷走自己东西的金牌替身只剩鄙夷和怨怼。
“可顾闻景不一样,他不能爱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多看你一眼。”阮绥音冷声道,“我还没有苛责你从我这里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竟然还跑到我这里耀武扬威——”
“——其实,你连做一个低配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阮绥音讽笑着,居高临下地用那最动听的嗓音说着最残忍的话,而已经无地自容地将脑袋迈进胸口的裴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笑里带着难言的涩楚,即便笑着,也像下一秒就要泪流满面。
“可是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裴路咬咬牙,泣不成声地卑微乞求,“就施舍我…一点点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的…都不可以吗…?”
“……我的就是我的。”阮绥音拿起一沓信,垂眸拨弄着。
且不说他会像珍惜宝石一样看重每一份爱,就算是可有可无,也轮不到一个小偷来绑架他。
“不论我拥有多少,都没有任人偷抢的道理,我不是救世主呀……”
毕竟向斯醒死后,也再没人不计条件、不求回报地拯救过他。
他所有的仁慈、善良、天真,早就跟着向斯醒一起惨死了。
被吊死在吊灯上、被焚毁在烈火中、被掩埋在废墟下。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