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起一路紧踩油门,火急火燎,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绿柳子村。山路崎岖颠簸,九曲十八弯,他速度太快,险些在一个急转弯把自己飞出去,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追老婆太急而葬身山沟里的倒霉蛋。
村子里人烟凋敝,都是些没了牙的老头老太太坐在板凳上晒太阳,车子开了一段,就根本没有办法在羊肠小路上开下去了,安云起干脆弃了车,冲下去逮住一个老头就问:“你见到李天畅没?”
“李天畅?”老头莫名其妙,看到这个年轻英俊、来势汹汹的alpha还有些打怵,“俺不晓得啊……”
安云起立刻抛下他,转头去问下一个,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他今天是婚宴的盛装打扮,开了一辆花里胡哨的豪车,出现在这个闭塞的山村里,效果不亚于一颗从天而降的小行星。老头老太们都在背后议论纷纷,那些小脸小手脏兮兮的留守儿童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像在动物园里看老虎,既好奇地想看新鲜,又害怕得不敢靠近。
安云起揪着头发,快要疯了。他怎么会想得到这破村子这么大,人家零零散散,都在不同的山头上。等他一家一家地找过去,要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天快黑了,李天畅要是想不开摸黑跳了,连尸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拳头都要捏碎了,他有气到想要掐死那家伙的时候,可更多的时候只要看到他受伤心都会难过得一阵抽痛。
在绝望的寻找中,安云起脑子里忽然蹿出了一簇火花,他立刻冲进一户人家里,抓住一个老太太问道:“阿婆,你知不知道那个打拳赛的孤儿家在哪里?”
他想起来李天畅和他提过,他打小是孤儿,连名字都没有,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有老板到山村里,专门去找他这样的孩子训练打黑拳,因为他们能吃苦,而且死了也没人在乎。他是alpha,体格好反应快,所以就被当做好苗子挑走了。
那个老太太果然知道,举起老树皮一样的手,颤颤巍巍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安云起立刻冲出去,直冲到了村子的边缘,那里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但是从倒伏的草丛可以看出有人活动的痕迹。分辨着那一点点的痕迹,安云起拨开重重枝条,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有些荒芜破败的小院子,用篱笆围着一个小砖房,放眼望去,还有几亩荒了的田地。
房子里的灯亮着,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安云起眼眶立刻就湿了,恨不得大吼一声来发泄。院门和房门都没有锁,猫在院子里刨地,他冲进了那户人家,一个破旧的行李箱还丢在地上,锅里闷着饭菜,然而他把巴掌大的地方找了三遍,都没见李天畅的人影。
“天畅!天畅!”安云起大喊起来,不祥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天逐渐黑了,他又冲出了院子,一边大喊一边没头苍蝇一样乱找。锋利的枝条划破了昂贵的礼服,皮鞋里早就灌满了泥土和砂石,汗水模糊了眼睛,安大少爷何时如此狼狈过,可是他真的已经害怕到什么都顾不上了。
终于,在悬崖边他看到了那个高挑孤僻的身影,李天畅形单影只地站立着,山风把他的身形吹得有些萧索。眼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他仿佛一匹走到末路的孤狼,正在对人间做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