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不用为钱发愁,也很少有忧虑,就像露水一样短暂地恋爱过。
也只有在这样难以入眠的时刻,他才准许自己想那么一小会儿。因为这些回忆都是对自己有害的东西,会让他在妄想里盲目,在满是坑的现实里跌倒。
除了这些迫在眉睫的压力之外,还有一件事沉甸甸地压在闻秋心里,那就是小知了上学的事。
等小知了满了三周岁,也就是两年后,就要去上幼儿园了。但是他没有户口也没有房子,根本排不上公立幼儿园。而私立的鱼龙混杂不说,收费还很昂贵,其中贵的能有两三万一个月,便宜的也要三四千。
排除了那些环境实在太差的,闻秋最后看上了一家四千每月的幼儿园。他心事重重地回家算了笔账,三年下来光学费就要十万。他要么就得想办法攒下一笔钱,要么到时候就得带着小知了离开江河市,回外婆家过日子——那也意味着他将完全放弃自己的编剧梦。
时间并不会因为他的忧虑而放慢脚步,随着大街小巷上挂起红灯笼,超市里又响起“恭喜发财”的歌声,新年逐渐来临了。
赵妈养好了腿,一瘸一拐地来回操持着,先是清扫了屋子,然后买了些福字年画,把小屋里装饰得喜气洋洋,又请楼下老头写了副春联,贴在了门上。
于是每天下班,闻秋最先瞅见的就是门上一副春联:“年年顺景福运到,岁岁平安好运来。”
闻秋多给了赵妈500块的过节费,很快就变成了家里的花生瓜子蜜饯腊肉,小知了多了件龙宝宝的小衣服,闻秋也有份,得了一条赵妈亲手织的红围巾。
大年夜那天,两大一小一起去超市买了众多食材,晚上把桌子挪到电视机面前,一起边看春晚边煮火锅吃。
火锅是鸳鸯锅,闻秋拿骨汤煮了一小碗菜,吹凉了喂给小知了吃。小知了吃得肚皮滚圆,到最后就摆摆手,“吃饱了、宝宝吃饱了……”
“饱了就擦擦嘴。”闻秋比划了一个擦嘴的姿势,小知了就有样学样,拿起自己脖子上的小饭兜,给自己擦了擦嘴。
赵妈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说:“小知了,说‘新年好’。”
小知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学电视上的人拱了拱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