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多了很多伤,七年前褚峥就有星星点点的疮疤,但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严重,他刚刚看到的是那么多伤痕里,最大的那条近乎横贯了褚峥的半个后肩骨。
容攸然心有些沉,他无意识地压低眉头。
消毒水的味道混淆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味,还有患者时不时的抽痛声,声声入耳。
旁边是个被烫伤的小孩儿。
伤口处理好了他也没走,疼得嗷嗷哭,年轻的妈妈耐心哄,还给他吹着伤口:“宝宝不哭,吹吹就不疼了啊。”
真不疼吗?
褚峥一后背的伤,吹一吹也会不疼?
容攸然觉得有针在扎他的眼睛,雾蒙蒙的,他狠狠抹了把眼尾。
十分钟后,叫号器呼唤下一位患者。
容攸然立刻迎了上去。
褚峥开门出来:“走吧。”
男人衣服已经穿好,腰背也板直。
好似不曾受伤一样。
容攸然咬了咬下唇,他看不见清洗好了的后背伤口。但他看着褚峥擦伤了的手臂,眼里忍不住聚着酸疼。他跟在褚峥后面,亦步亦趋,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褚峥垂眸:“怎么不说话?”
容攸然沉默了许久,才道:“疼不疼啊。”
褚峥声音清沉劲峭:“不疼。”
容攸然不信。
褚峥好笑地看着他,黑眸深邃:“真没事。”
他想说以前在队里还受过更严重的伤,现在这点擦伤其实不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甚至他回去自己就会处理。
但他骤然间对上容攸然微红的眼眶。
褚峥一愣,万千心绪涌上来,他缓道:“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我眼睛红了?”容攸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很快不耐烦地回他,“哦,我对小孩儿过敏。”
“……”
“这里小孩儿太多了,我他-妈快难受死了。”
容攸然一本正经,人却绷得像一弯拉到极致的弓弦。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的感觉。
但看到褚峥受伤,他就很烦躁。
容攸然嘴唇紧抿,唇-瓣更显纤薄。
上了车,容攸然还硬邦邦的,他今天没戴眼镜,那双褚峥也不清楚他到底近不近视的眼睛睫毛卷翘,此刻没有镜片的遮挡,清亮明湛。
可是以往微扬的眼睑当下明显地耷拉着,以彰显其主人心情不佳。
褚峥单手系好安全带,看容攸然闷着不说话,他悻悻摸了摸鼻尖:“还在因为骆祺云不高兴?”
“没有。”
容攸然歪过脑袋看外面风景,情绪没有起伏,态度平淡又冷静,眸子却是湿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