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恐惧压迫着她的心灵。她毫无缘由地猜想:这些管子会不会套着无数根细针将液体注入我的大脑?
实验开始。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坏了她脑中原本无波澜的精神之海。她仿佛一叶扁舟,经历了一个人风雨交加的一生,最后带着强烈的遗憾与悔意陨落。
再也不是尖锐的刺痛。取而代之的是细细密密的,清晰明显的疼痛。
身体尚可忍受。
精神危在旦夕。
一次她不如注射不明液体那般反应剧烈。但次数多了,各式各样的记忆竞相侵入她大脑,令她的精神偶尔会恍惚。
萎靡不振。
“你有没有想过出去?”
她乌黑的眸中迸现一丝希冀,转瞬即逝。梅卓用手肘碰碰她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被罗董收为养女,你难道没想过去弄什么东西来?”
梅卓说的很小声,近乎贴在她耳边轻语。她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否会被罗言详窥视或者窃听,但她知道罗言详是个多疑敏感的人。除非,你足够弱,弱到他对你完全放心。
由是她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而后强行镇定,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几不可闻地松口气,轻声细语:“别说了,会被发现。”
“况且我们也出不去。”
话语间是如影随形的怯懦,梅卓却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人多眼杂,再寻机会”的意味。
她没有想过出去吗?
想过,想过千千万万次。无数夜晚看到书里惊艳内容的她都萌生这念头,然后望着无边无际骨感现实摇头叹息。
她埋藏在心中的计划逐步成形,唯一的缺陷是人手不够。
现在,有一位与她同等的s级实验体抱有同样的想法,她怎么能不欢欣呢?
虚空的心海中存在一杆天平:左边是罗言详虚伪沉重的爱,右边是有0.1%概率成功的毁灭机构并且过上比现状美好不知多少倍的生活。不过一念,天平便朝□□斜,一去不复返。
然真正开始实行计划步骤是源于完全不同的一天。
罗言详带她来到一个巨大的熔炉前。分明是寒风彻骨的冬天,里面产生的高温却令她有了身处炎夏的错觉。
她不明所以,除却皮肤能感受到的近乎灼烧高温,其他感官都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中变得迟钝,没有察觉到罗言详的“良苦用心”。
这种状态持续到发现位于熔炉开口处的滚动带送进一个个躺着的人,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这些都是实验的失败品。”
罗言详冷冷陈述,好像杀人这件事只是弃如敝履般不值一提。
她的下巴滑落一滴冷汗,说话结结巴巴:“我……”
“不会的,李盈溪,”罗言详露出笑容,浅摸了一下她的发丝,“你可是几十年难一遇的实验体质,我怎么忍心呢?”
“就算你哪天不听话了,我也会给你办得风光的。”
明明周遭是类似于炎夏的温度,空气却好似被冻住了,阴森所带来的寒气令她瑟瑟发抖。
下一秒,她在无限滚动的传送带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古铜色的皮肤更加凸显她唇色的苍白。她静静地躺在铁框里,眉头微拧,像是生前经历了很痛苦的事。
不用深想她便能大概知道她生前的经历。
“你可不要成为黄依尚那样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