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电流声后,蹦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来:
“杜老师,你能不能再给我念一遍啊?我录下来学习一下!”
“哦,”从那时起就对娄同学有求必应的杜老师条件反射地开口:“j\'aime deux choses dans ma vie, la fleur et toi……”
她的嗓音清脆甘甜,好像是冬天糖葫芦那一层薄薄的外壳,然而如此悦耳的朗诵却被来自远方的声音突兀地打断:“娄夏,你怎么又在这儿呆着?不要总是缠着杜老师,快回教室去自习!”
“哦!马上,我再问杜老师最后一个问题!”
“抓紧啊,都高三了……”是脚步声走远的声音。
“好讨厌啊……我都没录全!杜老师你再说一次嘛?”
“干嘛,你让我读我就读?赶紧收拾收拾去自习吧,晚上做完作业再来这儿背单词!”
音频播放结束了。
我喜欢我生命中的两件事,鲜花和你。喜欢花开是一天,喜欢你是一辈子。
娄夏高三时手写的法语卡片,送给了黄珊珊一张,却留在杜若瑶这里厚厚一沓。因为高中生过于马虎,最终送出去那一张却还是拼写错误的,而唯一全部写对了的那张卡片,带着晕开了一小片的墨迹,静悄悄在杜若瑶的抽屉里躺了十五年。
杜若瑶突然就释怀了。
这么些年岁都过去,已经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纠结如果了。
当时她想,她怎么会说一辈子呢?后来才懂得,原来一辈子并非时间副词,而是程度副词。
人心会变啊,这一刻永恒的喜欢,到几年后却还可能会被磨灭。若是对每一刻的感情都从时间与可能性的维度报以怀疑,那一辈子又能拥抱几秒钟的真情实感呢?
回程的车娄夏开,打开音响后车里热闹了很多,到家后娄夏捣鼓了一会拿出根蒸玉米递过去:“饿不饿啊?看你都冒虚汗了。”
杜若瑶轻描淡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饿不饿,但肯定有点低血糖了。”
娄夏顿感惶恐,赶紧又给她倒了杯果汁:“这么严重啊?”
杜若瑶挥挥手:“不严重,老毛病了。”
娄夏:“多老啊?”
杜若瑶白她一眼:“很老。”
娄夏:“你带我英文的时候有没有啊?”
杜若瑶不假思索道:“有。”
于是娄夏就有些低落起来。
杜若瑶秀气地咬了两口玉米,是糯的那种,颗粒饱满,味道很香,不知道娄夏从哪儿买来的:“老师的这种小毛病,给学生知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