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瑶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很久以前,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是小学三年级,她的父母尚未离婚,深夜母亲摸到幼小的女儿浑身发热,便连夜带着她赶到医院,匆忙去急诊吊了一夜的水但还是有低烧。医生看着她血液和肺部的检查报告给开了些药:“……后面那张有一剂清肺化痰的中药,代煎的话,可能要等一会的……”
她记得当初父母去药房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父亲一边抽烟一边叨叨着“中药味大,麻烦、没用”云云,又觉得她始终是低烧,
“瑶瑶这体温,其实不严重,这中药这么贵,还要自费一大半,坑人呢?”
抱怨着,他们就有意把有中药的那张单子忽略了,连带着中药一起忽略的还有几瓶枇杷糖浆和急性咽炎的药,导致杜若瑶烧退后好长一段时间还是一直咳嗽,最后患上了极易反复的慢性咽炎。
两个人还在礼貌地互相推诿,就听杜若瑶说:“算了,感觉没有这个中药问题不大。”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七的女人整齐地挺着了瞪着眼看她:
“这怎么行?”
“那可不行!”
最后娄夏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败下阵来:“算了我去吧……姜警官开车了吗?”
姜晚清点点头。
“那麻烦你先送杜老师回家吧……”娄夏低着头,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晚清一定是知道杜若瑶家的,甚至可以轻易进去翻箱倒柜找东西,否则是怎么帮她送的医保卡?两个女人,可以互相进家门,那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真如她想的这番,她娄夏又有什么资格在姜晚清面前再去争得些什么呢?……她早已一败涂地了,“我跟着你们去车库,杜老师上车以后我先去住院部还椅子,药……我晚点送过去。”
杜若瑶不皦不昧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哦,娄夏猜,是不想告诉她地址吗?这一个想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堤溃蚁孔,气泄针芒,下午六点多女人还装满了五彩缤纷六芒星般欣喜的心脏此刻已经成为灰色的垃圾站,柔软的内壁堆满了废弃的琉璃碎,千疮百孔。
“……或者我给薇薇姐,让她快递给你。”夜晚的停车场有些冷,只穿了运动背心的女人口红已经掉了大半,面色不是很好。
杜若瑶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晚清已经把车开出去了很远,车内悠扬的管弦乐静静流淌着,不是娄夏切来切去永远是同一段的《my prayer》前奏,她盯着身下的深色皮椅,现在她的衣服裤子已经干了,并没有在上面留下牛奶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