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正靠在书架上,脸模糊不清,但是眼睛亮亮的,视线东躲西藏,不知道在装作打量什么。
片刻之后,那人忽然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云猎收回戳戳她的手,把读者证举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证件上【云猎】两个鲜红的大字。
对方好像是笑了一下。她手腕一翻,动作利落,把自己的卡片亮在云猎面前。
02211706号,【江楼月】。
两个人聊也聊了,手也牵了,这时候才总算是认识了,客客气气地握了握手。云猎抓起笔,正打算再写点自己关于规则的推测,却突然听到又一声冰冷的机械音播报在头顶响起:
【淘汰玩家数:2】
【存活玩家数:30】
云猎下笔猛地一顿,在纸上划拉出长长的道子。
这么快。就在她们讨论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竟然已经又有一个玩家,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被淘汰了。
不对。
不是“不明不白”……
几个碎片从心头隐约浮现出来的时候,她几乎都忍不住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江楼月倒是反应快,一手扶住她,投来疑问的眼神。
云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写道:“第二个淘汰的玩家,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刚才在雾里仓促一眼,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说不上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如今想来,那根本不是红色的书……
那是……
那个被她提醒过的鸡冠头啊。
鸡冠头从书架区拿了书。有人被淘汰了。这两件事间隔不久,又如此特别,由不得云猎不往深里想。江楼月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又看一眼纸条,细长手指从“可能”两个字下面划过去,扬了扬眉毛。
云猎冲江楼月摇摇头。这件事尚还不能定论,况且她总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还想再理理头绪,看能不能从刚才那一眼的记忆里找出更多信息,比如鸡冠头大致在哪个方位、借了什么书、回去多久之后出现了淘汰通报,等等。
江楼月的思考方式显然就要直白得多。她抓起笔,连纸也懒得用了,刷刷在自己手腕上写了三个字:“看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连着两名玩家遭到淘汰后,自习室的雾气似乎更深了。不仅仅是水汽浓淡的问题,而是连颜色也深沉下去,从那种近似透明的浅白色,变得如牛奶一般,重而黏稠。原先雨伞样大大小小撑起来的光团,已经被这种沉甸甸的白淹没了,细成针尖大小的一零星,气若游丝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