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节(2 / 2)

费舍尔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于是,费舍尔也转头看向了舞台的方向,同时回应道,

“不,只是先前在南大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是有一种担心你的预感。就算你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是忘带百灵鸟过来,就算这次你也带来了百灵鸟,但我总是觉得,解决灭世预言不应该也不可能像你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这样轻松。”

“……”

蕾妮看着台上,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费舍尔,所谓的灭世预言,本质上不过是一场对这个世界的入侵。你遇到过转移之人,应该知道在灵界之外、在终极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而入侵的敌人,正是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神祇,祂们虽然被称之为‘混乱’,但本质上和拉玛斯提亚祂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拉玛斯提亚祂们从未与我细说,但我察觉到,祂们对来犯的其中几位神祇非常熟悉……”

“……”

混乱,和诸神本质上没有区别?

此刻,费舍尔突然联想到了亚人娘控借由西迪之口转告自己的重要线索,她说:

【诸神即是混乱】

或者说,诸神们所拥有的权柄本身——无论是哪位神祇所拥有的权柄其实对夹缝以内的现实都是混乱?

所以诸神们所讲述的【混乱】这个概念其实并不是相对于祂们的,而是相对于这个世界的?

“你是说,以拉玛斯提亚为首的这些诸神,其实和那些入侵这个世界的神祇们来自一个地方?”

“大概是吧,对比起来,我这个自始至终都在灵界之内诞生的意识倒更像是一个本土产物了。但即使如此,我与祂们其实也并无太大的区别。因为费舍尔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本质特点其实就是我们体内的权柄……”

舞台上的演员正用着夸张的表情,夸张的动作与歌喉以一展角色的弧光,而蕾妮的解释也恰到好处,

“神祇的模样、性格与特点都千奇百怪并无定式,而权柄是祂们唯一共通的特点。权柄是一种力量,一种性质,它是每一位名为【神祇】的高层次存在的本质特征,也是用来衡量神祇强弱最简单直白的单位。权柄就像是质量,质量越庞大,越意味着神祇伟力的浩瀚无边。

“我与其他神祇都有且仅有一种权柄,拉玛斯提亚则有两种,所以祂才能被尊为主神,这个世界的很多决定都由祂来主导和操控。而祂向你体内赐福的来源,【隐秘的阿赞罗斯】,一个比拉玛斯提亚还要强大不知几何、不知有多少权柄的伟大神祇祈求了庇佑,于是藩篱因此产生,将世界与外面的一切所隔绝……”

费舍尔的思维很快,于是,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先前亚人娘控给予的线索上做出了推测,

“但是,藩篱出了问题,让外面神祇的权柄力量渗透进来了,对吗?”

“是啊,费舍尔,而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蕾妮叹了一口气,笑着反问道,

“藩篱被轻而易举地击破了,阿赞罗斯的伟力在入侵者的眼前飞灰烟灭,露出了名为【终极】,只能进不能出的巨大缺口。那么,你能想象,觊觎这个世界的存在到底是一个什么层次的存在吗?”

“……”

“那对你、对我们而言都不再是一个作为敌人的神祇了,那就是一个死神,一个将镰刀横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存在,包括拉玛斯提亚在内的神祇头上的死神……所谓的灭世预言,便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强大到几乎无法反抗的死神化作世界的终结者,将一切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仅此而已。”

费舍尔张了张嘴,额头上一滴冷汗不受控制地汇聚,但他还是禁不住疑问道,

“拉玛斯提亚祂们和外面入侵的敌人不是来自一个地方吗,祂们对于这个‘死神’难道一无所知吗?”

蕾妮摇了摇头,对着费舍尔说道,

“可以检测到的入侵力量有六种,但祂们只熟悉四种,分别对应补完手册中的【生命】、【枢机】、【命运】和【死亡】。至于剩下的两种,祂们完全不知晓,将阿赞罗斯的藩篱给击碎的应该就是剩下两种的其中之一……”

剩下的两种么……

桃公的混乱手册上有过记载,刚好上面两棵树下面四棵树,对应蕾妮的说法。

下面的四棵是比较弱的、为诸神所熟知的,大概率是有且仅有一个权柄的、和诸神一个层次的外来神祇;而上面的两棵树,分别为【意识的海洋】和【猩红的梦幻】。

“先前我说的有解决的办法也的确没有骗你,几位神祇对即将到来的灭世预言反应各不相同……想要逃跑的、想要留在原地等死的、想要投降的、想要反抗的都有。”

蕾妮微微一笑,接着补充了一些信息,不得不说,在阿赞罗斯的赐福庇佑之下,她也能不顾及方外混乱的注视,将更多的讯息告诉费舍尔了,

“但因为阿赞罗斯的力量还未完全消散,藩篱只能进不能出,所以逃跑无用;留在原地等死的忽略不计,至于投降的,祂们自己很快都否决了,我也不知道原因……而现在,便只剩下了拉玛斯提亚提议的试图解决灭世预言的方案了。祂给出了具体的方案,我们目前也正在按照这个方案执行……”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方法应该是针对那位未知神祇的其中之一吧?【灵魂】的混乱已经暂时安静下来,而剩下的那个对应的补完手册是【魔法】,在桃公的记录下为【猩红的梦幻】。”

“嗯,你猜的没错……”

台上,演员们饰演的卫队已经将王子居住的酒店重重包围,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他们打开房间的大门时,里面却只剩下了一张小小的信件。

那位王子已经逃跑,远走高飞了。

整个故事也在这个情节之后,即将迎来尾声。

眼前,戏剧的音乐一点点高昂,试图将台下的观众带入思考与沉浸的环境。

而身边,蕾妮的声音在费舍尔的耳中也愈发清晰。

她迟疑了好一会,望着台上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但……能否战胜猩红的未知神祇依旧是一个未知数,灵界中的猩红污染只是受到祂力量的影响都已然迸发出权柄,在几千年来将整个灵界搅得混乱不堪,而我们却始终拿祂没什么办法。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强于灵界污染不知几何的正主,更何况还有那位消失得不明不白的灵魂神祇,祂是否放弃离开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一艘在海洋之中航行的游轮,一位盘旋在游轮之上戏谑挥舞着镰刀的死神,这就是现在的世界,以及它似乎注定灰败的未来。

从蕾妮的口中,费舍尔终于察觉到了她变得极其明显的迷茫和一点人性的瑟索,那抹脆弱让他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她想来应该冰凉的手掌,但在他抬手之前,蕾妮却已经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将他轻轻抓住了。

在他微微一愣之中,蕾妮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费舍尔,她说道,

“可能我这么说有一点自私,费舍尔,但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

“我们能不能别管这一切了,我们穿过阿赞罗斯的藩篱逃往终极之外的世界,这样,或许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费舍尔张了张嘴,眸子微微闪动之间,整个剧院的大厅也随着剧目尾声的音乐而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