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思维有点混乱的妫蓁,一把攥住了白嫮的手。
本能地,白嫮想要甩开,她总觉得这个陈国公主怪怪的,平日里喜欢男装也就罢了,毕竟作为李解的后宫之一,多少都会穿男装。
但像妫蓁这样,把自己当男人看的,实在是少见。
正当白嫮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妫蓁一把又将白嫮抱住,也不管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侧着身子用极为滑稽的姿势,在白嫮脸颊另外一侧亲了一下:“白姬,多谢体谅,以后有空常来青玉台!”
说罢,将一脸震惊双眼圆瞪的白嫮留在了原地,妫蓁迈着步子,也进了门。
留在原地的白嫮先是想要大叫,接着连忙伸手,在自己脸颊一侧疯狂地擦着。
擦着擦着,白嫮又红着脸停止了自己的这种行为,心中暗道:都是女子,又有何妨。
“只是这‘小桃花姬’,怎会如此痴颠?”
想不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也难怪只有夫君能降服她,还骗大了她的肚子。”
轻生一笑,转身就要离开,却见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把白嫮也吓了一跳,跟刚才妫蓁一样,猛地大叫了一声。
“啊——”
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阿青连忙低头道歉:“白姬勿怪,白姬勿怪……”
“不怪不怪不怪……”
连连摆手,都是老熟人了,毕竟之前阿青是跟着美旦的,现在只是跑去青玉台帮忙伺候“小桃花姬”。
嘴唇微颤,已经有点梨花带雨意思的阿青小声道:“白姬……白姬可否跟主母说,将奴调回路室听用?”
“……”
若是寻常奴婢开这样的口,肯定是要挨训的,但阿青不一样,阿青在五湖是服侍过李解的,算是半个自己人。
加上女嫱也是越国人,越国灭亡之后,自然也就更加亲近一些,算娘家人嘛。
也正是有了这份亲近关系,阿青才敢在白嫮跟前提一点点微末要求。
她自己说要回美旦身旁,那肯定开不了这个口。
但换成白嫮,那就不一样了,毕竟白嫮算“主人”之一。
除了不是正宫之外,白嫮也是“主母”待遇,这一点,在李解家宅中稍微混得久一点,都会明白这一点。
“可是青玉台苛责阿青?”
“……”很想说有,但阿青不能昧着良心,很是憋屈地摇摇头,“不曾。”
“可是青玉台衣食住行有所克扣?”
“……”很想说有,但阿青不能昧着良心,继续憋屈地摇摇头,“也不曾。”
“可是青玉台肆意刁难鞭笞?”
“……”很想说有,但阿青不能昧着良心,还是憋屈地摇摇头,“不……不曾。”
三个回答,答得阿青直接哭了。
她原本只是快要哭,这次是真哭了。
但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是在那里捂脸啜泣,悲伤的样子,让白嫮很是怜惜。
如此美人,夫君居然看不上,仅仅是因为不耐看,仅仅是因为不是绝色……这真是,让人佩服!
不佩服不行,要说自己老公好色,那是真好色,管你千里万里,只要听说有人间绝色,恨不得当天就要起兵征讨,不弄到手誓不罢休。
可要说不好色吧,其实也还行,有些贵族女子风情万种前来勾引,她也不是没见过,可惜自己老公看都不看。
眼见着阿青哭得伤心,白嫮也是叹了口气,柔声道:“你若是能从小陈姬那里学到本事,我倒是好开口,只这般,怕是不行的。”
“本事?”
“难道阿青你没发现吗?”
白嫮小声地在阿青耳边说道,“夫君只爱人间绝色,空有姿色,而无特长,于夫君而言,只是庸脂俗粉。”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阿青连忙冲白嫮一揖到底,“多谢白姬教诲!”
“愧不敢当。”白嫮连连摆手,语气温柔道,“我在家中,也有操持业务,如今江阴助产婆,皆为我门下所出,若非‘助产士’之名太过招摇,早先夫君便是打算用此名称。”
真要是用了“助产士”,估计一群人跳脚,白嫮怕给李解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改“助产士”为“助产婆”。
不过即便如此,白嫮因为带出来一大批“助产婆”,在民间的影响力,也是非同小可。
已经超出了“百沙”的范围,在江北江南地区,只要是吴国中央和地方政府不怎么管理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诵其名而求保佑的愚夫愚妇。
论“立地成神”“活体成神”,白嫮可比嬴莹早得多。
此刻白嫮略作点拨,阿青并非蠢笨之人,否则当初越国也不会将她送给太宰子起,此刻阿青犹如受了“圣人”点化,眼泪揩干,顿时一副明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