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疯人院。

午后的放风时间，病人们挤在狭小的院子里。天气燥热，乌泱泱的人群为了争夺树荫下的阴凉位置而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警卫们大声呵斥着，几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心怀正义感的人也许会对此感到荒诞：这副放在一百年前依旧令人不快的情景，竟然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二十一世纪的米国出现。

古怪的是，迄今为止，每一位离开阿卡姆疯人院的病人都对病院的服务赞不绝口，甚至表现出了些许怀念，仿佛这疯人院才是他们的真正的家一样。

陈强在虚拟世界里的病友毕格比蹲伏在地上，蜷缩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他弓着背，面容好像一具干瘪的木乃伊，老得随时都会陷入坟墓一般。

即使是疯人院里的疯子，也没有人愿意靠近这个干瘪的小老头。

头发乱蓬蓬的米高尔先生是为数不多愿意接近他的人。就算是在虚拟世界里见过毕格比的陈强，现在想要认出现实世界里如此颓废的他也要花费很大力气，但米高尔的样貌却和虚拟世界里一模一样。

“毕格比。”

毕格比瞥了他的老朋友一眼，没有说话。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米高尔小声说，“是时候告诉我了他们把你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米高尔清楚，每一位离开疯人院的病人脑子都不可能完好无损。记忆缺失乃是幸运儿的待遇，有的人内在已经变得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而毕格比他被带走之后又送了回来，看上去脑子依旧正常，只是整个人变得更加苍老而衰败，几乎变了个人一般。怪异的是，凭着米戈一族在人类解刨上的丰富经验，米高尔能够断定，毕格比的命还硬朗着呢。

“我又有什么义务告诉你，”毕格比嗤笑着，“我可是大魔法师。就算是他们想对我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我昨天做了个梦，”米高尔悄悄的说，“梦见我们有了一名新的病友。他是华国古代的贤人，玄君，大夏王朝的国师，拥有非同一般的智慧和强大的盟友。在他们的接应下，我们三人一同从疯人院里逃了出去。”

“玄君怎么可能被逮到。”

“说的也是……”

“也不见得。你看，你我又是怎么被逮到的？我还是梅林呢。”

“你只是个冒牌货。”

“那你就是米戈之耻。”

“我只是被陷害了。等我出去，我要把它们都杀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正上方，窗明几净的院长办公室里，一名带着礼帽，穿着旧式西装，打扮宛若十九世纪英伦绅士的怪人，正在俯瞰着院子里的一切。

烈日炎炎，办公室里并没有开空调，但男人身上却没有一滴汗。

“‘旧日支配者在现世的力量通道’还没有达成，”他皱着眉头，摆弄着脖子上镶嵌在翡翠里的黄印吊坠，“距离可以作为武器使用还差一些火候。需要……更多的时间以及……刺激。”

……

一辆黑色皮卡徐徐的从疯人院外墙的道路上开过。甩开巴克警员之后陈强等人在城里绕了一个圈子，然后在疯人院附近晃悠。

陈强、秦逸仙和塞茜露都记得很清楚：在虚拟世界里，他们就是在这条街上目睹双神降临的终局的。然而，此时此刻，一切还显得极为平静。风和日丽。

陈强调出了自己手机上的“神话地图”，把搜索范围扩充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