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
分明少时相识相知,却生生走到阴阳两隔。他自以为是的推开,努力制造的疏远,计算好一切,独独没成想少年会凭着一心赤诚的情意,只身前往与爱人的父亲谈判。
更没想到一腔少年孤勇,只换来老屋撞破一切后的非人对待。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在暗处奔波努力,几载岁月被粉饰得太平。有人摧毁罪恶追寻自由,拼尽一切登台名就,有人身负罪孽纵身坠落,摧毁一生自由一瞬间。
大梦中惊醒,一切竟然无可转圜。
良久的静默后,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轻轻道:先生,你都知道了?
秦方飞说:猫也是你么?
楼连撇开了头,两只手抓着被子,把尾巴扒拉出来,嗯。
沉闷地一声响,杯子落在了床上。
楼连庆幸自己抢先把尾巴拔.出.来了,否则又要吹干毛发。
几秒后,秦方飞迅速把脏污且喝了口水的被单拽下来,扔在地上,又换上新的,把楼连埋进被子洞。
对不起。他说。
楼连摇头:不怪你,都过去了,而且是我先离开的你我比较想知道,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应该不会太早,前后态度都完全不一样。
昨晚。秦方飞转身,借着倒水的理由移开目光,做完就晕过去了,乱梦做了一晚上,刚刚彻底理顺。
这样哦。
楼连回忆了一下,然后悲惨地发现好像并没得回忆。
昨天闹得太晚,实在太累了,一结束他就直接倒了下去,沾到就睡,还睡得很死。
那你不问我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还变成猫了吗?他问。
不问。
秦方飞道,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我,其余的我不多问只要你不会再一次一声不响地消失。
有那么一瞬间,楼连的心脏紧到发疼:我不会的
他生生从这个男人的眼中读出恳求的意味。
我不会的。喃喃变得坚定,他认真地抓住秦方飞的手,十指相缠,是有一个好心的九尾猫仙为了报恩复活了我,它让我也修尾巴,说是到了九条就能飞升。不过我不会飞升的,除非你也能成仙,否则就这样也挺好。
秦方飞的眉却蹙得更紧了:猫仙?与你一样,也能变成人?
楼连点头:就是昨天我去拜托的那个,他叫橘花,本体是只很胖的橘猫。
秦方飞沉默许久,忽然起身,快步朝书房走去。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楼连一惊,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想跟上去谁知两只脚落地,人刚站直,肚子就是一痛。他下意识捂住肚子,脸色白了又红。
身后有什么东西顺着一丝未挂的腿上往下流,还带着温热。
咕咚。
他狠狠咽了口口水,这才明白过来,某人结束后就晕过去了意味着什么。
于是等秦方飞回来时,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正心头发凉时,却听到一声猫叫。
低头,地上有只折着身子舔屁股的狸花猫。
没过会儿,比从前大了几圈的小猫大猫抬起头,绿色的眼睛目光幽幽,尾巴狂拍地板。
秦方飞养猫久了,已经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的是烦躁和不耐,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好拿来了小钢梳子,轻轻地给猫理毛,怎么了?
楼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把自己弄干净后只呼噜呼噜了会儿,便跳开,重新变回人形。
要看什么。他嘟囔。
在楼连没看到的地方,秦方飞将梳下来的毛发小心收好,等楼连随便披了件衣服回过头时,只看到对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封信。
没有邮编,没有邮票,封皮雪白,只有几个简单的字,打印出来的。
【秦方飞收】
这是什么?楼连接过薄薄的小方块,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见过的。
他努力回想,竟真的想起了在哪见过在他还是一只小奶猫的时候,偶尔进过几次先生的书房,而在抽屉的暗格里,就有这么一封信。
不过每次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会被彼时高大自己无数倍的秦哥抱出去,然后锁好书房门。
是别人发来的信?
都什么年代了,而且这没有邮编没有邮票的,也没办法通过正常邮寄方式过来啊。
楼连看着秦方飞,疑惑道:这个,给我看?
秦方飞缓缓点头。
楼连犹豫了会儿,还是拆了。
里面同样是打印出来的文字,a4纸。
殷殷薄月无常灯火
今夜为谁而舞
在不会破碎的远方
温柔的骗子请自由地飞吧
愿今宵之曲可绵连至君
五行字排布整齐地在纸上居中。
这是歌词?
楼连看了半天,抬头看向秦方飞,不确定地询问。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秦方飞先是稍愣,而后面孔一红:你别看这面,翻过来。
电光火石里楼连猜到了什么,将疑惑存到心底,依言,将纸张翻了一面。
这一面的字就更玄乎了。
他是向生而死。
每一个升起的太阳,都是巡回流转的明天,穿越轮回的原点。
在不会破碎的仲夏夜,回到他的身边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若是怜惜生命,一切还会实现。
这
楼连瞳孔微微扩大,虽然这些字映进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看懂,但他却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虽然每个字都是方正的系统字体,但越看,越扭曲。
尤其是在最后一句话的末尾,还用钢笔画了两只小猫耳朵,简单的线条却像是两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自己的命运。
这是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出询问。
秦方飞说出了与先前一样的答案:不知道。
但是,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出,落在仲夏夜上,我是在夏夜捡到的你这辈子的秦猫猫。
楼连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同样的,严肃又迷惘的眼睛。
秦方飞转过头,有些不自然道:在你后,我有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不稳定,只能用药物维持,甚至到现在也无法彻底理顺那段时间的记忆。这封信,是某天我忽然在书房抽屉的暗格里找到的,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本书,《活着》,还有一只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