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江寒忍着酒精的呛灼,等琥珀色的珠体,一颗一颗地顺着自己的睫毛滴完。
他才静静抬手,抹了把脸,又无奈厌烦地甩开。
五个小时前……
就在这里。
江寒此刻坐着的对面。
是汪总。
江寒的死对头,就那么面带挑衅地坐在那里。
江寒也有江寒的无奈。
汪总五十多岁,也是个商海的传奇人物。
当年凭借西城的地皮,一战成名。
那时候,江寒还是汪总的拎包小弟。
也正是因为鞍前马后,攀附上了汪总这条线,江寒才得以买卖西城十套房,攒得了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血和肮脏的东西。
江寒扶额,心底自嘲冷笑。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就比如现在,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听汪总往下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炒股票。”汪总夹着雪茄,坦然,“其实做空股市和做空楼市一样,都是割韭菜……”
“我没兴趣。”
江寒又不想当万亿富翁,现在三生这样稳定运营挺好。
“做生意嘛,凭本事赚钱。”汪总鄙夷一笑,继续试图说服,“有没有兴趣,原理都是一样滴!”
当年的江寒一无所有,是不得已才和汪总合作掘金。
但今天的他,已不是彼时的他,不会为了急功近利,向五斗米折腰。
江寒很懊悔,当初和汪总一起做空东城。
害得梁梦的父母坠楼,他间接成为凶手。
如今,他不想一错再错。
后来很长的岁月里,江寒都在扪心自问自己:人,是不是只有在财务自由之后,才会有良心,才会懂得共情?
如果时光倒回,他还会为金钱和翻身的欲望发疯,不顾一切吗。
“你下午没别的事?”
江寒缓缓抬起眼皮,眼神幽微又深不见底。
送客辞令。
“呐,做生意,其实就像赌博。”汪总讪笑一声,故意和他对着干,笃然翘起二郎腿,仍然自说自话着。
汪总很有信心。
因为谈判,从来不看台面上谈什么。
而是看两个人的实力,能不能像天平的两端,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上了赌桌,虽然庄和闲都是各有50%的概率赢。但,只要时间拉得足够长,就一定是庄赢。”
“为什么。”
“因为闲的钱就那么多,而庄的钱,是无限的。”
江寒瞬间get了“老朋友”汪总的来意。
汪总是有钱,但他的钱,但还没有“足够多”。
想成为赌桌上稳赢的庄家,他不得不和三生联手投资。
借力发力。
江寒抬眸,拨开斜扫过眉心的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