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其他的司祭那样留着浓密的胡子,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同色的长袍,步履轻盈,面容严肃。
彼得神父和他的朋友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堂,距离午饭还有会儿。但正好是上午加餐的时间,彼得神父的朋友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进了一家全部用木头搭建起来,有点歪斜的小屋子。
在等待面包,红菜汤。炸鸡,炖肉和蛋糕上桌的时候,彼得神父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礼物。
有着女人小指头粗的金链子,金链子上挂着苦像(有着受难耶稣像的十字架),苦像也是纯金的,有男人的手掌大,工艺精美,在耶稣的双手手肘与脚踝位置嵌着四颗红宝石,象征着钉子钉下后圣子留下的血,圣子头部的位置有着一个钻石镶成的光圈。
“我的乖乖。”司祭说:“这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宝贝。”他把它放到手上反复摩挲“它是挂在橱窗里最大的那个,是不是,我看到过,可是始终没能下决心把它带回家。”
“因为你就等着有人送你呢。”彼得神父说:“拿着吧,这是你的了。”
司祭欢欢喜喜地举起金链子,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把苦像塞进长袍里,这样从外面只能看到轻微的突起:“你是个慷慨的好朋友,”他说:“但丑话得说在前头,这可不能计算在费用里头——或者一两条无关紧要的花边小消息我可以奉送。但别的不行。”
彼得神父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说过这是礼物,”他在侍者送上淋着鱼子酱的小面包时闭上了嘴,等他走开后神父才继续说道:“花边小消息你可以下次再和我说,我想知道的只是一些普通消息,既不会被登在报纸上,也不会引来太多的鲨鱼和北极熊。”
“你先详细的说说呗。”
“七月的奥尔洛萨真是太多蚊虫了。唧唧嗡嗡聚成团,我看到一头驯鹿被它们堵住了口鼻,颓然倒地,这个不祥的预兆让我心惊胆战,我很担心这些小虫子会跟着我们往南走。您觉得呢?它们是不是有迁徙的征兆?”
司祭做了个有关于价码的暗号,彼得神父心领意会地点了点头,他才做出回答:“小虫子是北方的特产,南方会让他们水土不服的,它们只会往更北边走。”
“那么闹哄哄的小虫子,大概会闹到什么时候?”
“小虫子每年都会闹哄哄,但今年和明年会特别厉害。”司祭说。
侍者端上了浇着酸奶油的红菜汤。
在品尝包裹着奶油内馅的炸鸡时,彼得神父慎重的考量了一番口袋里的支票面额,决定再问一个问题:“那我能知道,往更北边去的小虫子是在找些什么吗?”
“小虫子嗡嗡叫,它们还能找些什么呢?当然是新鲜的血和肉啦。”司祭说:“但要知道它们找的是驯鹿还是狐狸,你还得自己亲眼看看。”
“客人太放肆,主人是要生气的。”
“那么客人只能带着他的疑惑回家了,”司祭笑着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超过了普通的范畴,你是我的好朋友,彼得,我可以额外在送你一个与之相关的消息,那就是,顶多半年,这个消息就一文不值了。”
彼得神父在侍者送上炖牛肉和马铃薯的时候耸了耸肩,司祭的这句话已包含了不少信息,穷追猛打不是聪明人的风格,他从外套内侧摸出一张夹在皮革夹子里的支票,反着垫在司祭的黑麦啤酒杯下面。
司祭像猫一般伸出爪子将那片薄薄硬硬的东西攫到了手里,他看了看上面的金额,满意的把它装进了长袍宽大的口袋里。
接下来他们就不再说些什么了,从司祭嘴里出来的东西都是能用来换钱的,他当然很吝啬,而彼得神父也得提防着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成了司祭的小宝贝。
在这两人瓜分一只有着脸盆那么大的蜂蜜奶油蛋糕时,一对儿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引起了这两个圣职人员的注意。
“乖乖,”司祭说:“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拿到两百万元啊。”
“可不是,”彼得神父表示同意:“多么美丽的小少女啊。”
他说,眼睛紧盯着那位美貌少妇的颈脖,上面挂着一颗祖母绿形的粉钻,她还带着钻石戒指与手镯,带着的——应该是她的女儿,头发上也闪烁着钻石的光芒。
司祭的意思是说,单纯的抢劫,就能从这两个人身上弄到不下于两百万元的额外收入,绑架勒索那得另计。
“可惜现在不行啦。”彼得神父叹气道,和司祭碰了碰杯子:“我们如今都成了老好人,再也干不得违法的买卖了。”
话虽那么说,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瞧瞧,他总觉得这个少妇有着几分似曾相识,她的女儿也挺眼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