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也开了口,声音沙哑而沉缓。
“因为我身上流着那种下贱不堪的血,因为我害死了她……所以你才讨厌我,才瞒着我这么多年吗?”
“胡说。”程御低斥了他一句,“害死她的人贩子,是买主,是整个村子的帮凶,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姐姐拿血肉哺育的,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孩。”
“从前不说,不是介意你的身份。我只是希望,蒋舟,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恰恰也是能做出改变的时候。”
蒋舟不吭声,程御知道他心有芥蒂,便竭力动了动嘴角,打趣道:“之前在节目上我可没说错,也不是在逗你。按道理,你是该叫我一声叔叔的。”
“哧——”蒋舟被这荒诞的称呼逗笑,随后又胡乱地嘟囔了一句,“毛病。”
可接触到程御温柔似水的眼眸后,蒋舟却是鼻子一酸,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
他闭上眼,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溢,“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一切,为什么你不怨我,为什么?为什么?!”
情绪泄洪。
苦楚、悔恨、愧疚、自卑和深埋于心的爱意,一股脑儿地往他心尖、往他脑海、往他眼里、往他四肢百骸冲。
蒋舟不敢睁眼,他只觉得头顶被轻轻拂过。
程御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银发,就像幼时蒋晴安慰原主那般,说:“摸摸毛,不哭。”
蒋舟喘息渐止,却依旧闭着眼,程御便打算退出房间,给他空间和时间独自整理消化这些情绪。
门被阖上的前一秒,穿过窄窄的门缝,程御看到蒋舟动了身子。
蒋舟抬头看向墙上的照片,他的背影已经有了属于成年男人的宽厚稳重,如今更是沉默得像一座山。
程御敛了眸,轻声将门关上。
再见到蒋舟,已经是半天后,他面色恢复成平常模样,带着些许坚定和凌厉,除了眼底还落着些血丝,几乎看不出异常。
蒋舟的腰板挺得笔直,好似荒野之地生出的独枝松柏。
——独树一帜、强大而沉默。
他问程御:“你说的做出改变,是什么意思?”
不日,程氏集团举行发布会,隆重推出与诺亚科技合作开发的新型植入款高精微粒定位器,也预示着集团在未来几年内会从实业积极拓展到智能领域。
座下访者如潮。
程御着一套深蓝色系的正装,衣冠楚楚站在台上,向他们介绍这款定位器的独到之处。
展览图播到倒数第二页时,他却没有按部就班地循着流程结束,而是松了松腕,将麦拨近了些。
“本产品由诺亚科技的创始人蒋舟一手推进。他是一名很优秀的科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