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 第114节(2 / 2)

缠香 罗巧鱼 1963 字 2个月前

萧怀信放下茶盏,没了茶烟遮挡,脸上的疤痕愈发清晰明显,触目惊心,狰狞可怖。他欣赏着贺兰香那副震惊加惊恐的表情,漫不经心道:“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王朝云这个身份,想不想认祖归宗,回到王家。”

他慢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吐信的毒蛇,所吐出的每个字都淬有毒液一样,沾满危险的引诱。

贺兰香看着这条明显不怀好意的“毒蛇”,坦然道:“想。”

“但是我不能。”

萧怀信未语,变形的眼眸盯着她。

贺兰香继续道:“假的王朝云过得风生水起,有爹娘疼爱有兄弟帮扶,我即便想回,也回不去,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站在我这一边。”

她并未表现出苦涩难受,只不过在说话时,手不自禁攥紧了衣袖,指甲深陷衣料之中。

没人能在揭开自己伤疤时做到无动于衷,她也不例外。

萧怀信看着她那只攥紧衣袖的手,道:“只要你想回去,我随时可以让假的王朝云消失。”

贺兰香眉梢跳了一下,显然心动,但很快冷静下来,一闪而过的希冀如烟云消散,她再看萧怀信,眼底便满是漠然,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也不会那么突然好心出来帮我,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萧怀信笑了,“我喜欢你的这份识时务。”

贺兰香哼了声,未置一词。

萧怀信笑完,道:“谢折很信任你,是吗。”

贺兰香顿时皱眉,看着他,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

萧怀信:“辽北兵权乃他命门所在,没了实权,他谢折便是被折去翅膀的老鹰,迟早有落地摔死的一天,可他如此轻易便交出兵权,连反抗都没有,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他不想与陛下撕破脸皮吗?他貌似不是那般懂得隐忍的人。”

贺兰香听出了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眼神冷却下去,沉声道:“我明白了,你怀疑谢折有别的目的,想让我出马,套出他的实话。”

萧怀信含笑不语,显然说中。

“那丞相大人今日要白跑一趟了。”贺兰香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萧怀信神色并未起变化,仿佛就料到她会这样,点了下头,让她继续说,手重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水,手的玉白与脸的丑陋贴合在一起,是比纯粹的狰狞更加刺激眼魄的惨烈。

贺兰香:“我与谢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他在我尚且能有一线生机,若没了他,你们这些权贵,不早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让我与你合作,让我相信你。可倘若我连他都信不过,我又安能信得过你?”

贺兰香朝萧怀信微微一福身,旋即便已转身,“妾身告退,丞相保重。”

“他杀了你的丈夫。”

萧怀信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你的生活全都因他而毁,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他?”

贺兰香步伐未停,头也不转道:“恨与不恨,都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她没再给萧怀信开口的机会,离开客房便走向寺门,一直等回到马车上,方劫后余生般长呼一口气。

之后一路,她神色恹恹,两眼发着怔,再未多言一句话。

细辛对此感到不安,轻声唤她:“主子?”

“别说话,”贺兰香阖上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嗓音竟突然有些哽咽,“让我静一静。”

回到府里,贺兰香睡很早,太阳落山后便服下半盅安神汤上了榻。

一直睡到午夜时分,又受噩梦所惊,醒来见榻前坐着一抹黑影,刚要害怕,认出是谢折,遂长吐一口气道:“你怎么在这,陛下总算开恩,放你出来了?”

谢折声音哑涩,带着深夜特有的凌厉,道:“听说,你今日从金光寺回来,人便开始不适?”

贺兰香手落在肚子上,轻抚着道:“没什么的,只是这几日容易做梦,便去金光寺诵经安心,想着兴许能够将噩梦驱散。”

“什么噩梦。”谢折问。

贺兰香想到梦里成血海汪洋的侯府与浑身是血的谢晖,怔了一瞬,摇头道:“真的没什么。”

谢折未再多问,上榻拥她睡下,手落在她的手上,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二人隔着肚皮与尚在腹中的孩子一同入眠。

临睡着前,贺兰香只听耳边有一句:“贺兰香,你不能对我撒谎。”

她没往心里去,哼哼两声便睡熟过去了。

说来也怪,有谢折在身边,她竟一夜好眠,乱七八糟的梦再也没做一个。

天亮,她被谢折下榻的声音惊醒,撑起身子,睡眼朦胧看着坐在榻沿的身影,道:“这就要走了?”

谢折将革带扣上,声音沉闷,“你又不留我。”

贺兰香知他还在为昨夜别扭,便笑出声,双臂缠到他腰上,手指往腰下乱探,软声说:“我可没有不留你,我现在不就是在留你么。”

谢折呼吸沉了些,将那只手扯开,不悦道:“少发-浪。”

后三个月同房是大忌,他二人除了在牢里激烈了几回,月份足了以后便再没有过了。

贺兰香越发来了兴致,胸脯贴在他后背,下颏抵在他后颈,往里轻吹着气,媚声道:“真是没情趣呢。”

谢折脊背绷紧成了一把冷硬的刀,直接将她扯下摁回被窝中,起身大步离开。

待谢折离开,细辛进来伺候贺兰香更衣,另外道:“主子,方才相府来人,还带了话,丞相大人说昨日是他唐突,不该对您有不情之请,回去便已悔改,还特地挑了礼物差人给您送来,当作给您赔罪用了,要您务必将礼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