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也算反应过来了,暗暗呼气,与王夫人对老太太的怨气不同,她更多的是恼怒,只觉真心喂了狗,宝玉这一病,她与琏二放下手中诸事,跟着忙前忙后,合府上下也闹得人仰马翻,又去受了吴漫婆媳一顿冷脸,竟只是一出小儿儿戏!
又顾着老太太与太太,及荣国府的脸面,她且不能发作,只能暗自调息,瞪着吴漫,冷笑回道,“确实是庸医,该换了!”
后便见房中伺候经年的人精嬷嬷们出面打圆场,一些同吴熳道,多谢她出手相助;另一伙又劝解王熙凤,大夫也说了无大碍,不过是见效不快而已,不到庸医的程度……
显然,贾母与王夫人也知道这道理,一个只搂着宝玉低下头,轻轻拍着,跟哄孩子似的,另一个则捻着帕子拭泪,一副喜极而泣模样,嘴里念着感谢吴熳之语。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只盼着将此事草草了了,息事宁人。
此事是宝玉不对,做戏不全套,叫人拿住把柄,落了下乘,若叫人张扬出去,宝玉这病、这深情都是装的,脸都没了,怎作人?遂就此作罢便好。
只众人为着贾宝玉,丝毫不管林黛玉在此中受了多少牵连、挂累,吴熳心生戾气,一想那被吓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妹妹,这事儿就不能轻松算了。
因不管众人与贾宝玉,只转向紫鹃,上下打量着她,许久后,方问随她一起来的姜嬷嬷,“嬷嬷,我记得这是黛玉身边的丫鬟,不在院子里收拾整理行装,来此作甚,宝二爷又为何只拉着她?”
姜嬷嬷抬眼,同琛大奶奶一对视,便知她的想法,便道,“老奴也不知,今儿一早见宝二爷房里的袭人到姑娘院里头‘请’,说是昨儿紫鹃跟宝二爷说了几句话,宝二爷晚上就不好了,今儿一早更是……因才叫了紫鹃来此回话,
如今看来,想是紫鹃昨儿偷听了敦太太与姑娘的谈话,知姑娘要回扬州,同宝二爷说了,才引出这出事儿吧。”
吴熳听了,轻声问紫鹃,“嬷嬷说的对吗?”
紫鹃抬眼便见琛大奶奶那漆黑阴沉的眼神,吓得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绞着手指,一个字不敢答。
只闻那清冷声音又徐徐响起,“那就是真的了。”
袭人、晴雯等在旁一听,还有甚不明白的,宝玉此举定是被这小蹄子调唆的!
几人气急,若老太太、太太们不在,早扑上前撕打了。
只又听琛大奶奶问,“我记得这丫鬟是老太太借给黛玉使的,如今,既是在黛玉手下犯了错、惹了事儿,便该由黛玉处罚教训,但妹妹始终年纪小,心软,又不懂得调。教丫鬟,少不得我今日多事,替她操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