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自想着这孙媳妇万事周全,断不会无缘无故做如此顾头不顾尾的事儿,伤她身边人的体面、动各人身边的亲近人,弄出这合家不安的动静来。
王熙凤闻言,恭敬冲老太太磕了个头,跪行至脚踏上,凑身过去,在老太太耳边如此这般将缘由说明,又退后重重磕头,“孙媳儿没办法了,请老祖宗示下。”
贾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缘故,脸更沉了,真当她老了,听不见声儿了,这没脸、要命的事儿也敢如此疯传!
且蓉哥儿媳妇的来历,家里这些小辈不知道,外头有的是人知情,她也清楚的很。
当初东府侄儿与大儿子各押一宝,只想着不管谁登位,贾门都能再显赫百年,不承望,两头落空。
从那之后,贾门每况愈下,珍哥儿却不知为何聘了秦氏回来,她只当不知情,平常待之,可那孩子实在周到得叫人喜欢满意。
怎就出了如此流言,至于事实如何,她不敢揣测或查证,只及时止住不外传才是。
贾母沉吟半晌,方叫王熙凤起来身,后叫小丫头子将门大开,叫外有人也听着,“今日之事,凤丫头做得对!夜间上值喝酒赌牌,或不小心引了烛火,或叫人钻了空子,引奸引盗,冲撞了奶奶姑娘们,打死她们都不够赔!
如今,你们二奶奶只打了几板子,且算轻的,再说她竟不是将一家子连带都撵出去,我说她罚轻了!你们有体面的、有能耐的、有苦劳的,她一个没动,已是她心慈开恩,你们反不领情,告主子状来了,今儿,我也是这意思,求情者同论!”
此话一出,刑夫人与院里所有人跟着一抖,忙垂下了脸,一时寂静。
贾母见众人如此模样,想是听进去了,又见王熙凤还欲说话,只摆手叫人都散了,告诉她,“有了这些人作样儿摆在前头,够他们知道教训了。”杀这些鸡,够震慑其他猴了。
因此,适可而止。
王熙凤见老太太别有深意瞧着她,只恭敬低下头。
她知道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道理,所以受罚之人家中都有人留在府里当差,不会叫他们因此背叛府里,转投别家。
只清出去的人还是太少,只能徐徐图之了。
如此,清晨这一出闹剧便有头没尾完了,刑夫人讨了个没趣,老太太摆了态度,她也不能借机训斥儿媳妇,只讪讪家去了。
贾琏这头,听得王熙凤说起此事,见她坚定认为此事乃奴才们背地里嚼舌根,只低头咬紧了牙。
他对此事隐有察觉,不想,竟被大肆宣扬开来,如今只能暗咒贾珍行事不忌,叫人拿住了马脚,可也不能不管,遂一面与王熙凤里应外合,申饬处置着府中人,一面将消息透给贾珍。
贾珍犹如五雷轰顶,一时头晕脑胀,险些没站住脚,没想到竟会在义忠亲王府复起前,传出这等事儿来,忙叫了贾蓉来料理府中人,内院也着尤氏料理。
如此,倒省了王熙凤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