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常,吴熳白日里练练针线,晚间又扮上,周婆子跟着心惊肉跳。

只这次,她不叫黑丫跟了,担心屋里来人无人应对,自己一人守在院墙下。

吴熳如昨日翻墙离开,去了约定位置。

她到时,半大小子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矮个细瘦男人已经到了。

吴熳见他腰间别着一根旱烟枪,就知他便是丐头。

据说,原本象征丐头权力的是一根惩处人用的杆子,不过,因杆子携带不方便,所以改用旱烟枪代替。

吴熳慢腾腾挪步靠近,丐头倒是没有不耐烦,只口气有些轻佻,似看不出吴熳能和他做多大生意,问道,“听说老太太要施舍我们?”

吴熳不答,颤抖着手解下腰间的顺袋,将袋子翻个个儿,抖出一块五两重银子“叮当”掉入他的碗中。

丐头惊住,一把将银子捂住,捞起塞入怀里,眼睛谨慎地左右看看。

“老太太大方,不知何事?”他低声问道,态度诚恳许多。

吴熳嘶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帮我找个人,盯住他。”

“什么人?”丐头问。

“朱尔旦,字小明,一个举人......”

丐头听了人名、身份,突然没声了,以为老太太说话慢,仍在侧耳倾听,但一直没下文,再一看,老太太嘴早就合上了,眯眼望着他。

真没别的信息了?

丐头无奈,“老太太您这叫我们怎么找?连个地儿都没有,都中同名同姓之人多了去了。”

怪道给的多,事儿也难办。

吴熳听他发牢骚,知他想讨价还价,继续开口,将她的条件说出,“这五两是定金,你找到这个人,跟着他,每日记下他多早晚出门,走哪条路,去哪里,见什么人,多久回家,有什么人上门拜访等等,事无巨细。

每天这个点儿来跟我一报,我一次再给你一两银子,总共十五两。不过,也许用不了十五天,等我得到想要的消息,就将剩下的银子一并给你。”

丐头听完,深吸一口气。

二十两银子,农家一家子一年的嚼用,最多十五天就能赚到,这桩生意,能干!

老太太诱惑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你能夜里也盯着,我每日给你二两。”

夜里宵禁,无急事不得走动,若是被巡查官兵抓到,可是要打五十大板的,有这威胁在,银钱不多些,也无人愿意干。

半大小子在一旁听着,嘴就没合拢过,他从没听过这么好挣的钱,码头上最厉害的苦力,累死累活扛一天大包也才一百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