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氏乐不可支,还真想知道她们能否逮着,索性带了人在半道上等着。

不想,还真逮住了。

时姑娘一手提鸡,一手持柴刀,从林中出来,长身玉立,迎面而来,似带微霜细雪,清盈盈落在人身上,微凉沁骨。

错过时,姑娘眼角扫了她一下,贾林氏像被摄住一般,移不开目,只挪步跟着走。

却被锦绣和嬷嬷拦住,指指姑娘手上的鸡,望着她心有余悸摇头。

贾林氏顺着锦绣手望去,只见那鸡鸡头已不见,脖颈处血肉模糊,姑娘苍白的手背上、野鸡鲜亮的毛羽上、锃亮的柴刀上皆有一条条血沟流过,看上去有些渗人。

贾林氏笑笑,不以为意,拂下锦绣搀住她的手,跟了上去。

溪边,一应厨具齐全,主仆三人熟练架锅烧水、褪毛宰鸡、煮锅放料,就连不要的鸡羽、下水都妥善埋好,显见不是第一次干了。

婆子和小丫头初见贾林氏主仆一行,行为局促,眼神警惕,但见人并不靠近,只远远看着,心下猜测:怕是富贵人家没见过这阵仗,看个稀奇,便随他们去了。

只那姑娘一直清清冷冷,安安静静,不干活时,仿若一尊玉雪人,对有人围观也不在意,鸡煨上后,便一直望着锅里,漆黑沉寂的眼里透着渴望,恍若这一锅鸡汤,便是世间所有。

山涧幽深,草木清香,将将出锅的鸡汤,香味霸道四溢,贾林氏似听见家仆腹中饥鸣,她摸摸身上顺袋,掏出两块碎银,朝那主仆三人走去。

听闻她要用几两碎银买鸡汤,老婆子看贾林氏的眼神透着“败家”二字,可对银子又着实稀罕,转头,眼神直勾勾盯着姑娘,像是逼她卖掉。

姑娘端着汤碗,面色淡漠,漆黑眼眸里却满是挣扎与不舍,人顷刻间鲜活灵动起来……

第四回

却说贾林氏庵堂偶遇吴氏女,一眼入心,回程遣人细细探听,得知始末,既怜又惜,又想儿子如今独身又背骂名,二人何其相似,皆是百般千般好的孩子,竟被流言所累,若是能合到一块儿,便是千好万好了。

贾林氏一厢所愿,不敢擅作主张。

于此,不禁嗟吁叹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礼本天经地义,如此两番闹下来,贾林氏心里不禁打鼓。

儿子第一门婚事,是她定的,娘家嫂子的内侄女,幼时玉雪可爱,长大后出落得姿容艳艳,且性子娴静,说亲之人快将门槛踏破了,终是舍了她家,可惜,出趟门的功夫,便被毒害了,凶手贼人毫无头绪,案子至今悬在衙门;

第二门乃夫君精挑细选,李通判行事磊落,妻女却......

罢、罢,不提了,贾林氏摇头。

可见,他们夫妻做主定下的婚事,与儿子相冲,既如此,她便冒这礼法之大不韪,将这吴家姑娘说与儿子,成与不成,皆在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