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道:“他不会这样对我。”
章高旻道:“是啊,王爷的确很爱你,这一点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感情归感情,利益归利益,尚书令是静妃之父,静妃更是诞育了皇子,王爷要是娶了他的女儿,那便是皇亲国戚了,难道不比让你做王妃来得强?你也知道,从来正室娶的都是其背后的母家,而非其本人。至于侧室嘛……那才是全看王爷的心意。”
贺兰山霍然转头瞪着他,恶狠狠道:“章高旻,你不要拿我当傻子!你哪里安了什么好心?你一向就不喜欢我,我不相信我爱的男人却要相信你,那我才真是配不上他对我的心!”
章高旻蹙眉与他对视片刻,神色阴晴不定,一会儿是对贺兰山的厌恶,一会儿是对他们感情的无奈,一会儿又是对闻于野的担忧。最后他突然单膝跪下,豁出去似的用诚挚恳切的语气央求道:“我知道你们情比金坚,但是感情再重要也没有没有性命重要!你再要不肯放手,恐怕王爷就要因此而大难临头了!”
贺兰山不免被他的话说得心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章高旻道:“许多事,王爷瞒着你是因为他太在乎你,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可你要是真的一无所知,哪天害了王爷你也浑然不知!你以为王爷如何能够亲自带兵来追拓跋敕戎?你是个聪明人,稍微想想就能想到,难道皇上不会担心王爷干脆和拓跋敕戎一块儿去鲜卑不回来了?反正王爷也没有什么亲人留在京城,无牵挂。”
这个,贺兰山倒是的确没有想那么多,他这些日子完全沉浸在和闻于野的热恋里,顾不上去思考那些波云诡谲的斗争。
贺兰山道:“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章高旻道:“王爷服了皇上给的毒药,七天内如果不回京,他就会毒发身亡!其实王爷在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百般不适了,只是忍着不想让你担心罢了!他突然离开的那天晚上,甚至咳了血,所以他才会急匆匆地不告而别!”
贺兰山抽了口气,身子猛地前倾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章高旻道:“现在服解药,没有大碍了。”
贺兰山略微放心,章高旻又道:“我几次三番劝王爷早些回京,可他为了多陪陪你,非要拖到不得不走的地步。常言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任何事都要有个度,一旦过了必遭反噬。王爷位高权重,可高处不胜寒,他每一步都必须要走得小心谨慎,才能保得无虞。”
“可他对你的感情严重影响了他的理智,为了你,他甚至不惜顶着‘暗藏反心,培养势力’的罪名也要在陇西安排好他信任的官员,好让你在陇西能过得无忧无虑!贺兰山,你难道想不明白吗,你要是去了陇西,成了你父亲那样握有实权,令人忌惮的封疆大吏,王爷再和你纠缠不清,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贺兰山的心跳砰砰砰越发急促,他牙关紧咬,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可怜的小布娃娃,被两个孩童分别拉着两只胳膊争抢,一个孩童是他想和闻于野长相厮守的心,另一个则是对闻于野安危的担忧。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贺兰山早就从他父亲身上领悟透了。而闻于野的处境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危险,摄政王是什么呢,皇上刚登基时稚嫩,自然倚仗摄政王,可等到皇上坐稳了皇位,摄政王就成了威胁他皇权的最大因素,皇上不过河拆桥才是稀罕事。
贺兰山口干舌燥,拿着茶盏却顾不上喝,他惴惴道:“我,我可以不做郡公的,我就在王府待着,哪怕不做王妃也没关系,没有名分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他作伴!而且我们的孩子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