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Ilearntoswim,tosurviveinyourtears.(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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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猷沉掀开眼帘。

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和室内醒来,看着空中某片看不见的灰尘许久。

当他腾空逐渐远离地球,离地面分开千万英里,真空中就是这样的安静。

缺损的记忆一直在沉睡,它把过往推到现时来孵化,转向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受到完全的冲击。

拿起手机,清醒的黑眸确认时间,四个月。

手机在被砸出去的前一秒又收回,丢在床头柜时撞到了腕表和一块玉,玉早就裂出黑色纹理,发出声响。

他的潜意识不受控制地用虚构的梦境给他缺损的心脏提供一些流动的血液,但虚构的东西只能存在潜意识的虚构里。

她没有和自己一起去登山,门是什么,她永远不会敬畏,去区分世俗和权威。

她要离开,要为了一个孩子,一个他毫不留情把她的顽疾传递下来的东西扼杀,让她好好看看他的道德规则是如何。她可以离开自己,那他选择让她去试试,去试试那种心脏被割裂的感受。

江猷沉以为她要离开。第二天,海滩边捞出一具尸体,死因是自己枪击致死,子弹穿过太阳穴,第15天,实验室确定那是江鸾。

“哥哥?”

一样的声音。

她或者说,是“它”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不是梦,她死了的四个月后,那个和江鸾一模一样的东西此时却站在门口,手轻轻的扶在卧房门框,习惯性动作姿都能做到一模一样,穿着一件淡色的睡裙,和她一模一样的身材。江鸾的克隆体,他这些年着重去研究的克隆体。

有着和她一样狡黠深黑的眼睛,但看向自己时却是柔和又渴求拥抱的。

卧室靠着廊檐的拉门拉开,江猷沉站在那里。它试着开口,用和江鸾一样的声调轻声问,“哥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

“出去。”江猷沉没有转过头来。

死透了的尸体躺在平台上,手术灯亮了五分钟了,开颅手术医生迟迟没动作,实验员也只站在不远处,等待移植人脑内储存有部分记忆的突触,都在听门口的声音。

男人站在外边,平静地问对方,“难道脑叶我自己来拆?”

助理冷汗都流下来,但不说话。

“小李,你可以现在辞职,或者赶紧进去监工。”

“可、可是······”

手机响了,江猷沉看了眼手机,是警局那边,再抬眼时说和淡声和助理提醒,“按计划进行,”看向对方的犹豫,他问,“如果真的是她,一个通过自杀来让使人悲痛的疯子,值得人悲痛吗?”他甚至有些皱了眉,什么错觉给助理的错觉,他会因此发难。

门开了,经过移植记忆手术后醒来的第叁个实验体,被示意坐在圆形低矮的台子上。

“江主任。”

实验体随着人声看向对面的座椅上。坐着一位在这里面容尤为出众的男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白大褂,黑眼睛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它的每个动作,传递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

他先让人给它倒了杯水,叫它不要紧张。

文员装扮的人坐在一旁的书桌,在纸上速写下一段记录。

“是否记得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问。

实验体轻轻的摇摇头,又看向他。

“没关系,”他放松姿势地往后坐,“你可以慢慢想想,想到一点点都可以。”

可是慢慢想到什么时候?实验体有些紧张,忐忑地看着他。

“那我给你一点提示,”他想了想,“我们的实验需要一些有特长的人,比如:弹钢琴、会用刀、绘画、外语好······”他示意它转过头。

后面是一排道具呈环形环绕着实验体,他们让它自己是试试。

“你失忆了,可能很多功能都受损,但长期训练特长遗留的肌肉记忆可能还存在一些······”

几个小时后,实验体胆战心惊地试验了全部,在最后一个制瓷的练泥机处停下来,一开始很笨拙地捣鼓,最后用环形的雕塑刀给自制的器皿平了底,转过身给他看。它的眼里传递着喜悦,它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忽然,他站起身,出门前看了眼旁边的人。

门彻底关上了,实验体被拖走。

实验室其他的项目仍然每日地进行,中午之前江猷沉检查完,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从茶水间出来,在楼中的巨大阳台吹了会风。

移植记忆并测试实验体的项目负责人是希梅内斯,看见江猷沉后走过来,说,“第五具了。”

“是她。”

看着远处的城市群,希梅内斯沉默半响,轻声道,“······我现在任何安慰都显得多余,看到你这么顾念她,还希望你保重身体。”

人已经走了,江猷沉垂眸看着自己手上握着的咖啡,旋涡状的白色茶色圈淡了很多。

白色电梯向下向下。

“把23-l组全部清理掉。“皮鞋在路口没有一下停顿。“7具需要多久?”

“叁个半小时左右,”助理开完会议后还有些时间。“·····这次不用麻烦江主任赶时间过来。”

“我会来核验数量。”

电梯落在最底层,敞开,整片白色蛋型的研究中心。

克隆体实验楼里,编号的前缀明确了用途,br-23-l组,br代表器官研究中的大脑。而l这多出的一串,是江鸾的克隆体。

江猷沉在江鸾十六岁的时候设立这个项目,以寻找治疗反社会人格的可能性,这样的顽疾不可避免要用到实验体。

这些人在人群分布属于极端少的数字,在她小时候,江猷沉没少让她在这片地区杀人,这期间他想试着研发根除这种疾病的药剂,觉得去各监狱或精神病院直接政府要人,谈合作总让他觉得有一丝不舒服,最后他直接取来了江鸾体细胞——扁桃体、肝组织,几年间一共克隆了15个江鸾的克隆体。

研发确实成功了,但药效因人而异,项目结束时他治疗好了7个克隆体,其他的死的死废的废。随后他开始定期给江鸾注射的试剂。

江鸾不想怀孕的时候,他就想到让克隆体作为试管婴儿的母体,代孕的克隆体生理上并不会产生抗拒。

其实这是一回事,真正让他重启项目的原因是,他觉得江鸾没彻底好,注射剂需要再改进。

“江主任,”来人有些惊讶,“您不是才开完会?”

“这是怎么了?”

“小问题,br-23-l-9反抗太激烈。”说话者皱了皱眉,扭头朝铁桥下方又喊了一声,

“邹裴——!”

“啊,来了!”

江猷沉坐下来,看见在淡绿色的化学池上方的铁桥,br-23-l-9在竭力挣扎。

旁边的人说,“其实我有些遗憾,她身上的反社会人格也许还能根治,我们实验室又能取得一项······”

江猷沉没有在听。

忽然,它停了下来。

瘦瘦的胳膊被保安抓住,口部被胶带封住。那双和她一样湿润的眼睛穿过偌大的空地过来,孤独的、委屈的、激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