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
我醒来时头有点痛,睡得太久。
半山别墅二楼的和室和记忆里一样明亮和宽敞。只有我一个人,我慢慢爬起来,我们的家。
我扫视了下陈设之物,右面远处掩住的浅色樱桃木门。旁边是衣帽间的入口,外面也有拉门式衣柜和穿衣镜。
正对面是一副淡雅简约的油画,左右立柱上一对日本六角间取香炉,燃着香。
我掀开绵丝的薄被子,室内的气温仍然在一种我常年熟悉的清凉中。
清晨的阳光照在别墅顶楼,建筑物反射出来时深时浅的蓝白色调。
隔着远远的距离,我看见他把双手放在泳池边,肤色比起回忆里少年时深很多,浅麦色的有力的臂膊在阳光中散着光。
我走来时明显愣了一下,羞耻于自己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而他刚睁开眼,转过头来。
他又再朝我笑。稀疏平常地,甚至掺杂着爱意。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死江猷沉,不然我就不会这么痛苦。这并非出于为了一点点折磨人时的狂欢。
“这几天很乖。”他的一只手指刮着我的颧骨,又滑到耳朵下面,温凉的水淌下来。
我坐在旁边,仰头闭眼享受着他的抚摸,听得见水面晃动的声音。
良久,我才试探地开口,“宪哥哥。”
“嗯?”他每天早上健身完,心情都会不错。
“我不懂······”我睁开眼,“我一定要回忆那些吗?”
他点点头,看到了我的痛苦,开口时语气温和了很多,“如果对自己没有不完整的认知,会十分影响你的判断力。”他好像见不得我这么痛苦,手指划过我的太阳穴,“你可以慢慢来。”
我一连好几天都把自己放空。忽略我的感受,忽略和宪哥哥做爱时心底的异样感——要么是我和他趴在松柏成荫的白色墓地上,再或是虫子在阴井里蠕动滚过烂泥的感觉。
我觉得我的逃避可以维持至我老死,在这个安静的庇护所。
可是警察来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早上,而周末家里唯一的做饭的佣人放假了。
我刚送江猷沉出门。虽然他从rnu里休假做个甩手掌柜,而现在似乎有了时间专注自己的本行,和基因技术相关的研究。
前几天,宪哥哥就告诉我,因为他现在在一家实验所担任研究员兼主任,有事可能会去看看。不过我不太清楚这家实验所是不是rnu的企业实验所。
他附下身来,伸出手捏捏我的脸,含笑道,“其实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他想了想,“有事打电话,我从实验所回来不要多久。”
我把脸往他手上蹭了蹭,懒懒地道,“嗯。”
送走宪哥哥后,我今早不是很有心情做翻译的工作,看点书还可以。
离楼梯比较近的,还有一楼的书房,一般是他喜欢用。
江猷沉看的书主要集中于管理学、历史和政治学,还有和生物相关的。
我想翻一本和生物有关的,最好图文多一点,仔细翻阅的时候,又看到一些关键词:靶向,遗传病的基因治疗,基因修正和置换······
我顿了顿。
都是基因治疗方向的。
他本科和硕士在mit提前修完了mba,却又选择开始学习生物工程里的遗传学和基因,直到25岁时博士毕业。
那年我差不多15岁,对此印象十分深刻。
他读博期间我们一年就见不上几次,而到他博士快毕业,我才知道他一直有在美国定居的打算,比起在国内的rnu,更专注于基因编辑和基因治疗领域的是rnu子公司,分设在加州和哥哥所在母校的麻省,他一定会待在麻省。
我当时特别难过。
后来他回国了,以接手他父亲和母族事务的名义进入管理层,但他更多时间是在操理监督自己的实验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