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选妃宴下
呵呵宋思烟衣袖掩面,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俯在慕昭月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不明白是吗?那我就慢慢告诉你,当年你那不要脸的娘亲,带着你的两个哥哥来投奔我们宋家,我们宋家见他们娘仨可怜,好心收留他们,谁知道你那疯娘竟不要脸的,勾引我爹,而你就是那个贱种。”
“你胡说,我娘不是那样的人。”
慕昭月面色雪白,不稳的后退两步,喃喃低语:“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的。”后面的声略高,惹得不少人朝他们二人看去。
“我为什么要骗你,以我的能力,三个王妃名额中,必然有我的一份,但是”宋思烟一步,一步,逼近慕昭月,声音又冷以狠的道:“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这个贱种,跟我平起平坐。”
慕昭月面上血色全无,目光浑散,一步一步后退,口喃喃低语:“我不是贱种,我不是”清白、高贵的出身,一直以来,是让她引以为傲的一切,突然被打碎,崩溃了,让她跌入了另一个灰暗世界。
宋思烟随着慕昭月后退的步伐,步步逼近,唇角边飞起一抹讥讽的笑,声音森然:“你是的,你就是贱种。”这件旧事,在宋家一直是禁忌,没有人敢提起,否则家规处置。
但是,这贱种仗着身份,拥有太多的好东西。
所以,不得旧事重提,即便是她不能得到的,也要毁掉,绝不便宜这个野种。
“我我不是。”
慕昭月语气一顿,语调突然一转,缓缓的抬起眼皮,阴冷的盯着宋思烟渐渐靠上的精致面孔。
看到这幕,宋思烟垂下眼眸,掩住眼内的精光,双手在袖中握了握,继续一步一步靠近慕昭月,声调森森然的讥讽道:“照照镜子,无论是你的容貌,还是你脑子,还有你的脾气,你哪点像慕家的人啊”“不”
摇摇头,慕昭月无力的叫一声。
因为对方所说的是事实,她确实不像慕家的人,不够沉稳,不够聪明,不够出色果然是一点也不像,哈哈盯着眼前的女人,一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仿佛看到无数的虫蛆,正从对方的眼睛、鼻孔,嘴巴中爬出来一样,无比恶心
慕昭月一阵气血翻涌,只感觉到自己的狼,像绷得过紧的琴弦,嘣一声,断掉。
突然,心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慕昭月目光阴鸷的看着宋思烟,只要她没了,一切将永远是秘密。
宋思烟看着慕昭月的自信渐渐崩溃,看着她的情绪渐渐失控,看她渐渐凝在脸上的杀气,不退返进,一步一步的走近,唇角边上,轻蔑、讥讽的笑容,点点扩张,低沉的声音,咒语般在慕昭月耳边回旋:“贱种、贱种”
慕昭月最后的一丝自信、骄傲、狼,在一声声的诅咒中,终于完全崩溃、消散
袖中的玉掌,暗暗运起内劲,以宋思烟的体质,只要一掌,只一掌就能送她上西天,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贱种,去死吧。
森然的杀气,扑面而来,宋思烟面上大骇,似是害怕,却很狼马上闭上眼睛,咬着牙,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苦。
“大小姐,我们回家吧。”
淡泊、漠然的声音,如梵语,圣言,突然飘来起,不是特别的大音量,瞬间把二人从各自的世界中拉出。
胸口的郁闷之气一散,慕昭月骤然清醒,原本准备拍出去的手,也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侧眸,只见薄情唇边带着浅淡的笑容,盈盈站在身边。
薄情看着已经睁开眼的宋思烟,面上惊惧之色仍在,转过脸面露责怪的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又在说什么吓唬人的玩笑话,看你把宋小姐都吓成什么样了。”
回头,薄情语气略抱歉的道:“宋小姐,你没事吧。我们大小姐,最近迷上一些奇异荒诞的杂记,没事总爱拿出来吓唬人,那都是假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哼!
宋思烟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左相夫人言重了,只是昭月小姐说得太传神,思烟信以为真,才会被吓到的。”好厉害的小丫头,三言两语就把旁人的疑虑打消。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明日再见。”
薄情拉着正狠狠咬唇,一脸杀意的慕昭月,从容自若的走出永宁宫,一边走边冷冷的,用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想嫁给风云弈,收起你面上的杀意,给我保持原来的样子,宫里宫外,想看你笑话的人很多。”不是提醒,是警告。
从永宁宫到皇宫门大门,一路上,不少人前来问好,道贺,薄情都强逼着慕昭月,与她一起笑脸相迎,即便太尉夫人的挑衅,也被二人脸上表现出来的淡然,给反弹回去。
直到上了马车后,才松开手,神情冰冷的道:“你知不知道,方才若不是我及时拉住你,那一掌打出去,你就中了宋思烟的诡计,你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一辈子都休想嫁加风云弈。”
宋思烟这个女人颇具心计,竟然一眼瞄准慕昭月的弱点,妄想用激将法不战而胜,幸好她及时出现。
“可是”
“没有可是。”
薄情冷绝的打断慕昭月,闭上眼睛,不容质疑的轻声道:“记住,不管别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会,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做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交给我处理即可。”
“说吧。宋思烟跟你说了什么?”看到慕昭月无声的点头后,薄情冷冷的问,可以肯定宋思烟一定跟慕昭月说过什么,戳到她痛处的话。
“我”
看着薄情漠然,高贵的面孔,慕昭月脑海中飘过两个字——贱种,那种卑微的字眼,将要用她的身上,到口的话卡在喉咙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薄情柳眉一挑:“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帮你,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虽然是各取所需。
若再要她费心思猜量,她可随时抽身而出,答应风云弈的约定,不过是要折磨玉颜华而已,不是慕昭月,换成别的女人,玉颜华照样会生不死。
“小嫂子,求你不要问好吗?”
眼泪,突然从慕昭月眼中,不要钱的滚落下,向来要倔强有小脸上,第一次露出柔弱。可惜,坐在她眼前的,不是原来的薄情,而薄倾情灵魂的重生。
眼泪在她眼中,只是一种武器,而她对这种武器,早就产生抗体。
任由慕昭月哭得双眼红肿,泪如断珠,薄情眼睛中也没有出现一丝怜悯,如神佛一样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慕昭月趴在马车的小几上低低哭泣,直到马车渐渐靠近慕府,才渐渐的止住。
抬起头,眼眼朦胧的看着,端端正正坐在中间的薄情,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纯净得不含丝毫杂质。
人人都说,眼睛清澈纯净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眼前的女子,明明有着一双无比纯净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慈悲,反而眼底下,透出阵阵阴冷入骨髓的无情。
薄情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冰冷漠然入骨的道:“现在离到慕府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哭够了便说,不然”
慕昭月蓦然抬起头,看着薄情,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
但心里明白,这是她给出的最后通牒,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她出手帮忙,难于登天。
犹豫再三,闭上眼睛,滚下一串泪珠,哽咽飘出一句:“宋思烟说我是是宋家不要的贱种,说是娘亲勾引她的父亲,说娘亲不要脸,呜呜”
“知道了。”
薄情淡然的吐出三个字,宋思烟对自己果然狠,竟然边这件事都敢搬出来,丝毫不在意事情败露,会连累到自己的父亲,更不怕慕昭明一旦追究起来,会灭了她宋氏全族。至于以慕昭明现在的能力,为什么还一直留着宋航,那就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薄情只一是轻描淡写的“知道了。”再不追问其中的缘由,慕昭月不禁有些担心和好奇的问,最起码该有点表情吧。
本想不回答,但慕昭月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薄情只好冷冷的道:“有,按照我们说好的做,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知道问题的原因,自然会有应对的方法,多说无益。
慕昭月面上一愣,随之闭口,胡乱的收拾一下哭花的脸,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无法遮掩,无奈之下,只好戴上四周垂薄纱的锥帽,把整个脸都挡起来,仍是不放心的问:“小嫂子,我这样没问题吧。”
嗯薄情用鼻子轻声回应。
见薄情不在意,慕昭月有些不悦的道:“小嫂子,回家后,我做什么?”
“你不累吗?”薄情无奈的道。
“累。”见薄情面色不愉,慕昭月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那就休息、睡觉。”薄情说完,慵懒的打一个呵欠,该死的选妃宴,让她错过了午休的时间。
前行速度渐慢,马车缓缓在慕府大门前停下,薄情马上起身走出马车,涟漪、曼珠、琥珀、璧玉也从另一辆马车下来,早早在外面候在外面。
“夫人。”
四人同时行礼。
薄情转一下脖子,慵懒的道:“回天花苑,困死了。”她需要泡在热水中松松骨,然后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天花苑,天色早已经过黄昏,黑夜悄然而来,简洁明亮的卧室内,依旧只有一两盏昏黄的壁灯。
微弱的光芒,穿过无数层纱幔,落在华丽舒适的大床上,那面带稚气熟睡的人身上,从心底生出一丝爱怜,宠溺。
涟漪见到慕昭明入来也不奇怪,自从去年当众承认夫人的身份,这男子便经常出现在此间,尤其是那次重伤之后。
“大人。”涟漪恭敬的行礼。
慕昭明皱起眉头:“妞妞,一直未醒。”一场无聊的选妃宴,把她折腾成这样。
涟漪微微摇头,压低声音:“夫人习惯午膳后休息一个时辰,但是在宫中,一直陪在太后身边,错过了时辰,如今一直睡着,连晚膳也不曾用。”
慕昭月在床沿坐下:“准备些夫人爱吃的膳食。”不吃怎行?
“是”
修长的玉指,拔去薄情脸上的发丝。
看着薄情渐渐长开的容颜,眉心间露出的一抹少女特有的妩媚,慕昭月的唇角不由微微扬起。
似是感觉有人注视,薄情在被子拱了拱身体,转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甜甜的入睡。
薄情这回是真的累,若是平时,她一早就察觉到慕昭明的存在,把慕昭月这样的烂泥扶上墙,真是把她弄得精疲力尽,此时尽管是睡着,眉宇间的疲倦之色仍然清晰可见。
“妞妞,该起来了,用些吃食现再睡。”连被带人的从床上抱起,如同抱着一个世界那么珍重,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亲,轻拍着她的后背,如抱着初生的婴儿一般。
薄情的大眼睛,微微裂开一条缝,看到一张朦胧的俊颜,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用看清楚,也是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声音带着睡梦的沙哑:“你打算怎么处置宋思烟?”
皇城中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底下,宫中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报给他。
慕昭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一个宋思烟,他还犯不着出手,她想玩,就让她玩。
四周,尽是他身上跟她相信的幽冷入心有清香,动了动身体,在他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红润的唇上扬起浅浅的弧度:“我想先梳洗,再用膳。”
充满的笑意的弧度,在慕昭明英俊的容颜上扬起,真是太聪明了,一个小小的宋思烟,完全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浮云宫
云雪儿避过众人,从甘露殿悄悄溜出,来到一丛翠竹下,四顾无人后,小声唤道:“弈王爷。”
还没有等到回应,突然玉颈上冷气袭来,一只大手紧紧掐着的喉咙,把云雪儿拖到竹丛后面,甩在地上。
蒙蒙夜色下,黑影熟悉的轮廓和味道,云雪儿连忙捂着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弈王爷。”
风云弈英俊的面容有些狰狞,目光骇人的盯着眼前,这张将要如娇花破碎的美丽面孔,手上的力度一加:“谁许你模仿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等卑贱的军妓,不准用你的下贱玷侮她高贵。”
云雪儿美丽的眼眸,目光在浑散,失焦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努力的凝聚起一抹祈求的眼神,殷红的樱唇微微开合,无声的道:“主子,饶命”
铁钳一样的手突然一松,云雪儿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敢迟疑,旋即伏在地上叩头:“奴婢,谢主子不杀之恩。”
胸口起伏,大力的吸气的声音,传入风云弈的耳中,目露不屑:“知道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吗?你今天的表现就是那只狗,嚣张、庸俗、无知、愚蠢”
风云弈的脑海中回放着薄倾情的一颦一笑,声音更冷的道:“你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舞姬,不以为有一张漂亮的面孔,不要以为有一些服侍男人的小手段,不以为皇上现在宠着你,就可恣意妄为,皇宫中从不缺美丽的女人,你若再这样蠢下去,你这雪妃娘娘连三个月都不用,就会消失在皇城内。”
云雪儿的面色一白:“奴婢知错。”
风云弈轻蔑的冷哼一声:“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别人不动你,因为皇上正在兴头上,只要皇上对你的新鲜感一过,没有了圣宠,那些你得罪过的人要弄死你,就跟掐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云雪儿感受着风云弈怒火,吓得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脊背泛起寒意阵阵,颤着声音:“奴婢知错,奴婢明天一早就向太后请罪,请王爷原谅。”心里很清楚,她若不能助眼前的男人成事,第一个要杀她的,就是眼前的他。
吸一口气,风云弈敛起面上的怒火:“你先回去,明天机灵着点。还有不准模仿她,即便你换上她的打扮,你不会变成她,因为你没有嚣张的本钱。”蠢女人,居然敢模仿情儿的行为。
风云弈走后,云雪儿抚着自己被冷汗打湿的面孔,这张面孔一直是她引以为傲,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漂亮的,直到在风云弈的书房中,看到那幅画像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那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随意披散着长发,站在火红的枫林中,蓦然回首的瞬间。
高贵、优雅、睿智、张狂、暴戾、嗜血、无情、冷漠
从那一双细长丹凤眼中,迸射而出,目光饱含的寒利,让人不敢正视。
仅仅是一副画像,仅仅是看了一眼,那女子便像魔一样,牢牢的扎根在她的心中,挥不去,抹不掉画中女子的美不在于脸蛋,而是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