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卜幼莹愣了一愣, 视线从她脸上移至屋内。
这熟悉的陈设, 的确是东宫没错。
可是她怎么会回到东宫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 倏地睁大眼眸, 一把抓住未央的手臂,急切询问:“祁颂呢?只有我回来吗?祁颂呢?”
“小姐您别担心。”未央连忙安抚道:“二殿下也在东宫呢,太子殿下怕您醒来要去找他,便令人将他安置在了东宫,只不过他此时还未醒来.欸, 小姐!”
卜幼莹无心继续听下去,她立即下床穿鞋, 连外袍都没穿便往外跑。
未央赶忙拿了件厚厚的狐裘跟上去。
她来之前,没想过萧祁颂的屋子里会有这么多人,毕竟她的屋子里只有她和未央。
但祁颂的屋子里却站了两位御医、几名侍奉的宫人、以及皇后、和面色沉重的萧祁墨。
萧祁墨在这里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看着屋内一众严肃的面庞,卜幼莹的心悄然提了上去,怔怔望着床上昏睡的人。
“阿莹,你醒啦。”萧祁墨立即上前,接过未央手里的狐裘给她披上。
卜幼莹并未回应他,视线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祁颂,缓步走了过去。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面容也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可依旧稍显憔悴,一双手在如此温暖的屋子里,也仍然冰凉凉的。
她坐在床沿,问道:“周御医,祁颂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他身子出什么问题了?”
“回卜小姐,二殿下.”
“咳咳。”一旁的汤后突然打断周御医。
接着使了个眼色,除了太子之外,周围人便接连退了出去。
汤后原本也想让萧祁墨离开,但他不为所动,似乎是上次的事情让他长了记性,怕自己的母亲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便坚持留在屋内。
他一直是个有主见的,汤后命令不动他,只好作罢。
随后看向卜幼莹,叹了声气:“莹儿,祁颂为你试药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他身体底子本就有损,这次又为了寻你,冒着风雪满森林地跑,近二十个时辰没合眼。御医说,他本来已经养好了些,只要日后再继续养着,不出一年身体便能恢复至以前的状态,可现在.”
汤后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卜幼莹自始至终握着他的手,仅是从那双冰凉的手心便能感觉到,他的健康状况一定更严重了。
内疚如海水一般包裹着她,她很想哭,但此时的双眼已经干涩得挤不出泪来,只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浮在眼中。
她张了张唇:“娘娘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既然她如此说了,汤后便也不再顾忌,当着萧祁墨的面直言道:“莹儿,上次是伯母不对,不该偏听一面之词冤枉你。但你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要再以任何名义与祁颂有所联系了吧,这样无论是对祁颂,还是对祁墨,都不公平,不是吗?”
卜幼莹还未回应,她接着又说:“我知道我家这个小的爱你爱到愿意付出生命,但我是个做母亲的,我愿意看见我儿子为了你去死吗?请你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莹儿,你大发慈悲让祁颂彻底死心吧,不要再给他希望了,算伯母求你了。”
她说完便起身要给卜幼莹跪下。
萧祁墨立即扶住母亲,不禁眉间紧蹙:“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儿啊。”汤后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老泪纵横,“你难道也希望你未来的妻子心里一直有旁人吗?他是你的亲弟弟,就当怜惜你弟弟性命,帮母亲劝劝莹儿吧,好吗?”
“母后,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的。您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便喊来了外面待命的宫女,命她扶皇后回昭仁殿。
宫女领命,正要上前搀扶,忽听卜幼莹开了口:“等等。”
她起身,缓步行至汤后面前。
神色冷静,却又决然。
随后屈膝福礼,淡声吐出:“伯母,您说的没错,我对谁都不公平,既连累了祁颂,也让祁墨心中不悦。但有一点,您搞错了。”
卜幼莹转移目光,看向了萧祁墨。
不知为何,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自认为自己十分了解阿莹,但此刻,他却看不懂她这道眼神。
须臾,她看回汤后,接着道:“那时我只是说,希望您惩戒恶意揣测之人,却并未回复您我做了选择。事实上,我从来不曾做过任何选择。”
“你这是何意?”汤后不解。
可一旁的萧祁墨却猛地一震,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上前阻止道:“阿莹,母后今日累了,还是让她先回去休息吧。你刚从雪地里出来,也需要好好休息,未央——”
“祁墨。”卜幼莹打断他,“我必须要说。”
“我不许!”一向从容的萧祁墨在此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他又换回之前的模样,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柔声道:“阿莹,听话,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汤后看着眼前奇怪的二人,面露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墨儿,你为何要阻止她,有什么不能告诉母后的?”
“不是不能告诉您。”卜幼莹看向她,“是祁墨自己不想听。我想说的是,之前我不曾做过选择,但现在.”
“够了!”萧祁墨突然吼出一声。
汤后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惯常温文尔雅的儿子,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