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霄:“没耍你。”
松晏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起来:“明明就有,分明就是欺负我是山里来的,没见识。”
他琢磨着跑路,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但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沈万霄,他确实不太有把握能带沈万霄一起逃跑,是以纠结着要不要将他丢下。
这些阴兵定是为姑获鸟而来,眼下这林子里只有他和沈万霄两个活人,若硬说钩星不是他们杀的,只怕这些阴兵也不会相信。
眼看着阴兵越来越近,松晏心一横,心想罢了,能闭气多久就闭气多久,反正早晚都是一死。
只不过,死之前他还得问清楚一件事。
“你之前说龙息,”松晏顿了一顿,“那是什么东西?”
沈万霄低头看他一眼,未作声。
松晏:?
“你不会是忘了吧?”
沈万霄避开他的问题:“他们来了,闭气。”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总是挠心挠肺。松晏难受的连头发丝都别扭起来,但为了活命,终还是顺从地屏住呼吸。
阴兵行于人世时,眼不能视,只能凭借气息来辨别敌友,毕竟死人是不会呼吸的。
松晏藏在树后,自己用力捂住口鼻,只求阴兵能走快些,他自知憋不了太长时间。
“咚”的一声,像是沉闷的鼓声,又像是天际闷雷,一声又一声,地面随之而震。
来了……
松晏不由得紧张起来,树影掩映间只见一角锈迹斑斑的盔甲刺破了落山雾现于眼前,紧接着是第二角、第三角……竟足有上千人!
见此情形,他顿时错愕地瞪大眼睛,十分怀疑酆都城的阴兵今夜都聚到了此处。
阴兵生前都是征战沙场的好男儿,即便身死也不忘规矩。他们行走归整,手中长枪虽已生绣,但挥动时依旧能带起疾风。
松晏有些缺氧,他想呼吸,但阴兵才刚自眼前而过。是以他求救似的轻拽沈万霄袖子,捂着嘴不敢出声。
沈万霄伸手捂住他的口鼻,满袖的桃花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有些发痒。
落山雾缠绕在阴兵身上,如同贪婪的女妖,更加催生出他们的魔性。
松晏脸色闷得通红,眼中甚至有了水光。他心跳如擂鼓,阴兵整齐踏出的每一步都似是踩在他的心尖上,走在他的咽喉上,稍一用力就能送他去见阎王。
遽然,松晏用力扒拉开沈万霄的手,他憋不住打了个喷嚏,猛地喘出一口气,只觉再憋下去,便要魂归西天了。
沈万霄眉头微皱。
松晏以为他在怪罪自己,底气不足地辩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身上那么香,跟个姑娘家似的。”
他越说越小声,沈万霄脸色也越来越冷,余光之中阴兵齐刷刷扭头往这边看过来,举着长枪一步步逼近。
松晏心神大乱,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往后倾倒。他怂叽叽地往沈万霄身后挪,企图将他当成肉盾,背上冷汗涔涔。
“现在怎么办?你打得过么?”他捉了沈万霄的手,在那掌心里飞快地写字。
沈万霄抽出手,摇头。
阴兵越靠越近,两人不住后退,很快就被包围。
松晏不曾见过这等场面,难免露怯,呼吸也难以克制地深重起来,更引得阴兵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一般尽数涌来。
他瞳孔微缩,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长有暗红锈迹的长矛,以及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的兵阵。
千钧一发之际,沈万霄揪住他的衣领向上一跃,堪堪避开阴兵手中锐利的长矛。
下一瞬,沈万霄踩上阴兵的脑袋,足弓紧绷,竟生生碾碎脚下的头颅,盔甲碎片四溅,内里森森白骨炸开,在雾中化为齑粉。
松晏被衣领勒的喘不过气来,不禁怀疑他这是在趁机报复。但说到底,沈万霄是为了救他,他绝不能就这么点小事同沈万霄计较,不然也太丢骆山的脸了。
阴兵被沈万霄激怒,更加疯狂地嘶吼着扑向两人。刹那间万人齐动,大地难以承受,轰隆作响,地底似有巨龙翻腾。
“对不住。”
耳边忽闻此声,松晏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无情地甩到一旁大树上,腹部撞上粗壮的树枝,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蜷起身子差点从树上滚下去。
他捂着肚子硬生生挨过那一阵疼,低头只见业火连天,艳红的火光绵延数十里,烧到落山雾里眨眼间化为青绿,如荧荧鬼火。
阴兵困在这场弥天大火之中,身后黑影疯长,尖叫着自白骨之中剥离,游于空中尽数化作怨气。
尸山血海,枯骨成堆,盔甲长矛尽作飞灰,散于汹涌业火之中。
沈万霄漆黑的眸子里映出灼灼火光,四面八方涌来的疾风吻他的发梢,星星点点的灰烬啄他的眉眼。
第10章 强迫
“沈万霄——”
松晏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顿时慌了神,声嘶力竭。
但沈万霄从来不会因为他的阻止而收手,缚鬼令如此,五行阵魔咒也如此。他总是仗着自己与天同岁,行凶险之事,几乎每一次都是拿命在赌。
千万阴兵体内怨气剥离,盔甲尽碎,白骨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