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瞟了一眼桌上,看到了一群小人赤裸裸的劣根性。
他笑了一笑道:“随便整理一下,报上去吧。罪行太多,太后见了会更加恼怒生气的。反正判罚的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没必要给武承嗣等人再添那么多过错。左右是个流放几千里,多条罪少条罪无所谓。让这些人做了秀表了姿态,就行了。”
“说得也是。”狄仁杰长吁一口气“不查不知道。查了真是心惊肉跳。武承嗣等人结党营私谋权乱政。卖国求荣欺男霸女,犯下的事还真是不少。下官会酌情上报给太后地。但为了不让她太失颜面不被气得头晕,我就挑捡一些报上去好了。但是刑部的卷宗时,是一定要记录清楚的。”
“行。这种事情,狄公自行区处吧。”刘冕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大概还要几天才能整理完?另外别忘了整理一份检举人的名单出来。大有用处。”
“下官知道。”狄仁杰会意的一笑,对刘冕道“下官全力以赴,可在三天之内完成。”
“那好。那我们就约定三天之后将案情上报。然后回京。”刘冕说道“昨天潞王殿下来邀我一起回西京办事了。”
“潞王?”狄仁杰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好事、这是好事。下官马上加快进度办事!”
刘冕对着狄仁杰会意的微笑:“嗯,狄公忙吧,在下不打扰了。”
狄仁杰,可是一向主张李唐正统的,是坚强的拥李派代表人物之一。虽然现在他蒙受武则天知遇之恩,但如刘冕一样对大唐地情感仍是挥之不去。这不能用一个简单地忠诚与背叛来形容。
也许狄仁杰这些拥李老臣的复唐会稍显狭隘,就是要光复李唐;但在刘冕的意识里,复唐本来也就不仅仅是恢复李唐江山败灭武氏朝廷。
刘冕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影响狄仁杰等人。让他们和自己达成共识。这需要时间。更要付出莫大的努力。他的思想意识,并不见得是现在的人所能接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冕基本上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来御史台报下到、闲逛、回家等候一些人到府拜会。偶尔也会去找上官婉儿闲聊一番总地来说,就是游手好闲在瞎混。
三天后,狄仁杰将所有关于武承嗣一案的事情都处理清楚了,整理成了一个奏折给刘冕过目。奏折中除了道明案明原委,最重要地当然是如何下判。
结果是,武承嗣与武攸暨犯下通敌卖国、构陷大臣等多棕罪名,被查没其家没去户籍,流放三千里岭南极苦之地,永世不得还朝;周兴杀人灭口谋害重要证人丘神,又被人检举犯下多棕罪过,被判绞刑查没其家。另外还有几个武承嗣、周兴的铁竿心腹、同样劣迹斑斑的家伙,被判了流放或绞刑。
狄仁杰在朝堂之上,当众宣布了这个处理结果。武则天一脸阴沉,旁听的众臣也没人敢出个大气儿,连武三思都只敢低耷着头目不斜视。
判辞宣读完毕时,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有一群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刘冕站在班列里,暗自好笑。
轮到武则天发话了。她甚是愤慨的道:“武承嗣、武攸暨,身为亲王与郡王,不思报国反倒谋害社稷,正是甚失人望!狄仁杰,你的判罚很公正对于这等人。不可有丝毫姑息!”
话音一落,折腾了大半近半年的这棕大案,也就宣告结束了。
刘冕也可算是因祸得福,非但没有被武承嗣等人整死,反倒将他们反过来给扳倒了,并踩在他们身上向上爬了几步。得了不少地好处。
案子判完,刘冕来西京地目地也就达到了,也是该回去处理右卫地事情了。李光顺仍然每天有时间都来刘冕这里坐一坐聊聊天,刘冕便与之约定好明日一起离开神都去西京。
临走之时,刘冕找到上官婉儿向她辞行。二人之间很是不舍,却也没奈何只得暂时分开了。
第二天,刘冕与狄仁杰、李贤、李光顺一同结伴上路前往长安。案子办完了,狄仁杰恢复西京留守的职位。代理留守李昭德便依旧回神都来当他的宰相。
李贤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沉稳内敛。虽然他没有和刘冕说太多的话,可是刘冕感觉到了他心中地兴奋与渴望。
飞鸟脱笼,游龙入海,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
五六年了,李贤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自由。
“再次回到长安,我不知道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李贤甚是感慨的对刘冕道“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五六年过去了。自从上次被流放出长安,就再没有认真的看上这座城池一眼。不知道往日的景象是否依旧?”
刘冕微笑道:“差不太多,没有太多改变。只不过物是人非今昔有异。往日最庄严最华丽的太极宫与大明宫。现在都显得有点冷清了。东宫里更是多年没有人进去半步。”
李贤略带苍沧的笑道:“地确是物是人非啊!当初离开长安时,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地一个面目再回来。劝说李唐的旧部门阀来拥护太后登基。改唐为周不知道列祖列宗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殿下无须自责,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刘冕说道“要不是因为你,现在死的人肯定更多。关陇贵族虽然失了大势,但好在人丁尚存损失不大。也就是说,李唐的根基并没有遭受到本质的侵害。太后改唐为周,也不过是给江山社稷换了一件衣妆、自己要过一守当皇帝的瘾而已。大唐的魂魄仍在筋骨无伤,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这也就是我们这几年来。努力的唯一结果。”李贤自嘲的笑了一笑。“在时局态势面前,人地力量真是太微不足道了。事实证明。当初你的设想对地现在这时候,必须先要顺应时势,才有能力去读懂他、掌握他、乃至改变他。在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把时局品读得如此清楚。你是真个异才,天官。”
刘冕谦虚的笑了一笑:“殿下太过奖了。”心中却在暗道,我若非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知道一些历史的大体走向,又何德何能未卜先知?说来当初我要是读书再认真一点、对这段历史了解得再多一点,恐怕会更加如鱼得水。
“这次去长安,我心里有点没底。”李贤略带忧虑,对刘冕道“事隔多年,我不知道那些关陇仕族的人还会不会买我这个废太子的帐。我的劝说,是否还有用。母后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她要登基。凡敢不顺从的,都是一个死字。那些仕族中有许多死脑筋不听劝地。所以我怕到时候,又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尽人事,听天命吧。”刘冕也只得如此来劝李贤了“时局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相信能够活到现在地人,也都是识时务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够保存实力无畏地牺牲,尽量避免才好。”
“但愿如此吧”李贤悠然长叹,心事重重。
数日之后,长安即在眼前。
巍然屹立的城池映在李贤深遂的瞳仁里,尽显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