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调出了他曾经与南月遥在酒店过夜时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名字是《楚门的世界》。
主角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剧组里,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面,他所有亲人朋友都是演员,所有心爱的礼物都是道具。
南月遥当时看得很认真,睡前她抱着他亲了好久,像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一样,她在某些时候敏感度很恐怖。
刚刚还立于不败之地的少年瞬间就沉默了。
已经拟化出人形的漆黑物质就像一个精度极高的雕像,他的眼睛就像是能传达出人类那样真实的感情,明明就连视物方式都用的根本不是一套底层逻辑。
“这样的世界总有令她产生怀疑的时候,除非她能这样糊涂的活到老,否则迟早有一天,这样的世界会毁了她,她会恨你。”
桐没有对此表达反对意见,因为他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原谅他,师姐也一定可以看得出来,她曾经为宗门调查过许多秘辛,对她来说不过就是迟早的事。
“下一次相遇,您可以建构一个量子世界,在里面重新和她经历世界线迭加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等到那场车祸过去,您再离开,量子世界的不确定性坍缩后,您就依然是不存在的人,而她的世界线也依然能够保持完整。”
在尽可能远离危险源后,再继续观测调整她身边的潜在危险。
这就是在南月遥完成任务后,系统对她承诺的后续服务。
可现在,这就是一个进度条早就已经停滞的任务,系统感觉某个卡顿的程序忽然又开始运行了,它的这个任务有望完成。
“可是我想和她待在一起。”他想了很久,才这么说了一句话。
桐的想法很单纯,他过来就是为了找他师姐,现在要他离她远一点,他根本不愿意。
系统没有再跟他将对话进行下去,它只是一个工具,除了提供最佳解决方法以外,并不会去左右宿主的决定。
在没有外物影响他的情况下,他能就这样孤独地想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妥协了,只是他并不能忍受这种分离的痛楚,无时无刻的孤独对他来说就像一种无止境的折磨。
于是他只留下了系统,以及供它栖身的一部分本体,然后就回到了穹天界,进入漫长的睡眠,等待被已经开始观测任务的系统唤醒,去执行接下来那个属于他的任务。
对污染物来说,睡眠是什么?
他会睡眠吗?他也会和人类一样做梦吗?
如果他也会做梦,那他这一刻到底是人类,还是污染物?
桐不知道,但他做梦了。